陳四爺問:“你什麼意思?”
“我覺得讓他自己放手,是最簡單方便的辦法。”餘暮夕心臟愈發的壓抑難受。
陳四爺側頭望着她,蹙眉疑惑着問,“你讓他自動放手?”
“對。”餘暮夕苦澀一笑,擡頭看着遠方。
她很愛自己的國家,從來沒有出國的打算。
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她絕對不會出國,奶奶也老了,更不想帶着奶奶奔波異國,最後落葉不歸根。
陳四爺用一種特別的眼神打量着餘暮夕。
心裏感慨這個女孩看似柔弱,可骨子裏藏着一顆通透乾淨的心。
“你真的不愛我的孫子?”陳四爺不敢相信,像他孫子這麼優秀的男人,多少女人趨之若鶩想要得到的對象,她卻不屑一顧。
餘暮夕猶豫了幾秒,“不愛。”
“你願意離開他?”
“我一直都想離開他。”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陳四爺期待的目光望着她。
餘暮夕苦澀一笑,“我們有個一年的協議,一年後他放我離開。”
陳四爺沉下臉:“一年太長,他這麼癡情,只會越陷越深,到時候不會讓你離開的。”
“給我時間,只要我知道他的底線是什麼,踩他底線即可。”
“好。”陳四爺爽快答應。
“謝謝。”
陳四爺望着女孩的目光,變得愈發欣賞。
可惜,她是俞彩芬的女兒,身份這麼低微,實在可惜了。
陳四爺,“我很好奇,像我孫子這麼優秀的男人都吸引不到你,你會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
“不是洛家的男人即可。”
“……”陳四爺蹙眉,似乎明白眼前這個女孩的想法。
她是三觀太正,太理性了。
“我想見見挽風哥,他在哪裏?”餘暮夕心裏的牽掛始終無法放下來。
“別見了,沒事就回家去吧。”陳四爺臉色凝重,由衷地提醒:“既然要踩他底線,就要做到最狠。”
餘暮夕沉默了。
沒有說話。
默默轉身走回病房。
她喊醒阿千,讓阿千辦去出院手續。
阿千問,“暮夕小姐,我們不去找三少了嗎?”
“不找了,不看了。”她淡漠的態度,跟昨晚那個做噩夢時哭泣的模樣,判若兩人。
離開醫院。
餘暮夕回到秋園,餘奶奶看到他額頭和手腕的傷,擔心地一直追問。
她找藉口說是騎單車摔的。
躲回房間後,再也沒有出門。
一整天,她都悶悶不樂的,心裏想着洛挽風,想着他會不會出事,想着他此刻難受的心情。
她心裏隱隱作痛。
洛挽風用命保護她,她卻視而不見。
對洛挽風來說,太殘忍了。
餘暮夕越想越難受,躲在被窩裏偷偷哭了。
另一邊,醫院裏。
洛挽風坐在病牀上,臉色蒼白地靠在牀頭,手臂打着石膏,沒有穿上衣,結實的胸膛包紮着白色的紗布。
因爲失血過多,昨晚輸血搶救過來,此刻看起來有些虛。
他眸色深沉失落,側頭望着窗外的綠植,這個姿勢從阿千進來到現在,幾個小時一動不動。
像是在等某個女人來看望他。
他知道餘暮夕冷漠,可沒想到會冷漠到這種地步。
不愛他,連假裝客氣的探望也不想再給他了?
阿千於心不忍地打破這寂寥難受的氣氛:“三少,你休息一下吧,暮夕小姐她已經回家了,不會再過來。”
洛挽風沉下臉,緩緩閉上眼。
胸口又是一陣刺痛。
是傷口的痛,也是傷口之下,那顆破碎的心在發痛。
他沒有受傷的手緩緩握拳,揪着被單擰皺起來,閉上眼睛深呼吸,感覺空氣都帶着刀子,吸進肺裏是割着疼。
良久,他閉着眼說出一句:“阿千,要我怎麼做,才能捂熱她的心?”
阿千,“三少,暮夕小姐昨晚上哭醒了,好像是做噩夢,醒來一直喊着要找你,她在擔心你。”
洛挽風苦澀一笑,無力地呢喃:“她是怕我爲她而死,良心過意不去。”
“三少,我覺得暮夕小姐慢慢喜歡上你了。”
在洛挽風聽來,阿千隻是在安慰自己。
他臉色愈發難看,假寐着沒有再說話。
洛挽風在醫院住了一週,餘暮夕沒有來看過他,連一個電話問候也沒有。
一週後,他出院了。
但他並沒有回秋園。
**
半個月後。
夕陽西下,庭院幽幽寂寥。
秋園裏。
餘暮夕坐在房間的陽臺外面,雙手搭在欄杆上,目光望着正門的大鐵門,望眼欲穿。
已經15天了,她跟洛挽風一直沒有聯繫,那個男人也沒有想要見她的意思。
這時,大鐵門緩緩移動,一輛豪車從外面行駛進來,餘暮夕緊張地站起來。
是洛挽風的車,他回家了。
她着急忙慌地轉身走進房間,在鏡子面前照了照自己的模樣,還算得體。
她小跑着開門出了房間。
扶着樓梯把手,步伐急促地下樓。
心裏的想念和擔憂,溢於表面。
她走到最後一個臺階時,猛地頓住腳步,錯愕地看着走進來的兩人。
洛挽風穿着白色襯衫配黑色西褲,高雅矜貴,氣宇軒昂。一邊手臂上撩起的袖子,手上纏着一層薄薄的紗布。
隨他進來的還有一個嬌柔溫婉的女孩,年齡看起來不到二十歲,應該還是個大學生。
女孩笑容可掬,在洛挽風的照顧下換上拖鞋,擡眸之際看到餘暮夕,露出甜美的笑容。
她走向餘暮夕,“你一定是暮夕姐姐吧?”
餘暮夕愣了,禮貌地回答,“我是餘暮夕。”
女孩笑着說:“我跟你一樣,是三哥的妹妹,不過我是他媽媽那邊的妹妹,我叫溫雅。”
“你好。”餘暮夕輕聲細語地跟她頷首打招呼。
原來,洛挽風的母親也改嫁了,還有一個跟她一樣,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妹妹。
洛挽風走來。
餘暮夕擡眸,望向他。
男人的目光深沉,帶着一絲清冷。
“挽風哥。”餘暮夕緊張地跟他打招呼,視線落在他手臂上,滿眼擔憂。
她滿腹關懷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洛挽風淡淡地應聲,“嗯,你身體怎樣?”
他的關心無比客氣生硬,像是隨口一問。
“我沒事。”餘暮夕回答,再望向他雙眸時,他把視線移到溫雅身上。
是那種她從來沒見過的寵溺眼神,說,“溫雅要來秋園住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