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緊張的模樣,阮靈兒有些無奈:“慌什麼?”

    她看上去像很菜的樣子嗎?!

    “吉祥便也罷了,香芋,難道你不相信我的醫術嗎?”

    她故意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問道。

    香芋咬了咬下脣。

    信啊。

    她被主子救下時,風寒入骨,重病不起。

    便是神醫谷已經開始行醫問診的大夫,都說棘手,即便是救了性命,也會留下諸多遺症。

    主子不過五歲年紀,竟將她治的一絲後遺症也沒有。

    可……

    可醫術這東西,也是需得積累經驗,不可懈怠的。

    這些年她留在京都,沒少打聽自家主子的日常。

    主子像變了個人似的,不醉心鑽研醫術,反倒整日打聽男人的非短流長,爭風喫醋的。

    荒廢了着許多年,如今……

    阮靈兒見她滿臉憂愁,也知道中蠱這些年她的所作所爲,實在不能被人信服。

    但她還是自信。

    活死人、肉白骨,她不成。

    但,解個毒,全然不在話下。

    畢竟她可是有外掛的,兩輩子行醫的經驗,早已刻在靈魂骨髓裏了。

    “香芋可曾聽過一個詞。”

    阮靈兒淺笑看着她:“藏拙。”

    “藏拙?”香芋茫然的皺眉。

    隨即眼睛一亮,反手捉住阮靈兒的手:“主子的意思,這些年並沒有荒廢醫術,只是在藏拙?!”

    若是如此,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對上這樣一雙滿是信賴的眼睛,阮靈兒心裏多少有些尷尬。

    藏個鬼的拙。

    這些年她遭人控制,渾渾噩噩,自己都過不好,哪有心思研究醫術?

    這麼說,不過是不想香芋、吉祥跟着擔心罷了。

    如此一想,她面不紅、耳不赤的坦然點頭:“是了。”

    趙明一直盯着阮靈兒。

    行醫多年,見過許多人,阮靈兒最初那絲不坦然被他盡收眼底。

    不由升起一絲不愉:“是否藏拙都不要緊,但賭命這事,事關重大,還是要仔細拿定主意。”

    “莫要因爲一時爽快,害了終身。”

    話不好聽,卻也算是提醒之言。

    阮靈兒點了點頭,承了這份善意:“開始吧。”

    趙明:“……”

    總覺得他說的話是白費了!

    “你可想好了。”

    他繼續道:“我們年長你幾歲,沒開始之前,尚可給你回還的餘地,一旦考驗開始,再後悔可就完了。”

    醫者。

    醫術其二,人品其一。

    趙明對阮靈兒的不滿,一則是覺着她天賦極高,卻縱容自己懈怠。

    二則,便是因她過分自滿。

    可即便在不滿,也不願看着阮靈兒自尋死路。

    畢竟她的天賦確實不錯,如今只是心性不穩,稍加打磨,日後定能成才。

    “我知道。”阮靈兒點頭。

    進神醫谷的人,什麼都是其次,唯人品第一要緊。

    因此即便剛見面趙明就對她發難,她也並不生氣。

    也清楚趙明不客氣的言語,只是不想她因考驗白白喪命。

    只是闊別許久,如今突然冒出來,她這個第一仗,必須要震撼住衆人。

    賭命之選,勢在必行。

    趙明脣角崩成了一條直線。

    許久後嘆了口氣:“罷……你既不聽勸,那就開始吧。華佗也難救尋死的鬼。”

    阮靈兒眸光閃着笑意。

    她纔不是尋死的鬼。

    她要做偷生的狗。

    一旁始終沒說話的白若也無聲嘆了口氣,一本正經的開口道:“凡神醫谷衆,自選賭命考驗,生死由命、成敗在天,不予……”

    這是神醫谷的規矩,衆人都耐心的等着他說完。

    期間,趙明從自己藥箱裏取出兩個小木盒打開。

    右側普通些的,裏面盛放着三枚藥丸。

    左側黑漆木盒子裏,單獨放了一枚。模樣比其他三枚小上許多,但硃紅的藥丸上,有一道道暗紅色的紋路。

    單是看着,便覺着詭異、妖嬈。

    待白若唸完,趙明接着說道:“這三枚,是近兩年改進的考驗。”

    他指向左側硃紅色藥丸:“這個閻羅丹,是我和白若偶然研究出來的。”

    “劇毒無比,卻連藥性究竟如何,都未曾解出來,更不要說解藥了。”

    他饒有深意的看了眼阮靈兒:“不建議你選擇。”

    阮靈兒挑眉。

    既然不建議,又爲何拿出來?

    不過她也知道,趙明此舉,是想給她個下馬威,殺一殺她的傲氣。

    可惜,如意算盤打錯了。

    她看都沒看右側的藥丸,擡手捏起左側那枚閻羅丹。

    香芋臉色一變:“主子!不可!”

    吉祥臉色也很難看,手指默默彈開劍鞘。

    暗自打算着,小姐若選這枚藥丸,她即便是之後被處罰,被打殺,也要阻不顧一切的阻止!

    趙明只掃了她一眼,擡手,一小撮粉末撒到吉祥臉上。

    吉祥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雙腿一軟,徑直栽倒在地,只剩下一雙眼睛還能動。

    阮靈兒正聞着藥味,專心分析成分,餘光掃到吉祥栽倒在地。

    擰着眉,不悅的側身攙扶吉祥:“婢女不懂規矩,自有我這個做主子的教訓。”

    言下之意,你逾矩了。

    趙明無所畏懼的說道:“先前多番提醒你,賭命一旦開始,不可回還,怎能叫你這婢女壞了規矩?”

    阮靈兒心裏也清楚,她能壓得住香芋。

    但是事關她性命的事,吉祥不會聽她的。

    她招呼着香芋,將吉祥扶起來安置在靠牆的椅子上,安撫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吉祥手不能動,口不能言,只能瞪着眼睛拼命眨。

    小姐!不行!

    不能啊!

    可無論她心裏怎麼焦急,阮靈兒都像是無知無覺般,轉身回到桌子前。

    “你們做的這閻羅丹,屬實不錯。”

    她壓下對趙明動手的不滿,就事論事道:“叫人腸穿肚爛,傷及心肺,卻不損神志。”

    “這些都是小把戲,重頭在於,能夠致幻。將心中愧疚之事,無限放大。”

    傷身的同時,誅心。

    閻羅丹,卻是丹如其名。

    趙明、白若眸中皆是詫異。

    短短時間,就能分析出藥理,足可見阮靈兒的天賦。

    白若起了惜才之心,將那三枚丹藥推過去:“你從這些裏面選一顆服下,在自行解毒,就算過關。”

    本就不想要阮靈兒的命,再次見識到她的天賦,更不捨的她枉死。

    有這樣一個少谷主,他們神醫谷何愁不能再創輝煌?

    然而。

    阮靈兒直接將那枚閻羅丹丟進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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