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靈兒推門進來時,就看到她瘦瘦小小的一團。
聞聲擡起頭的小云,那雙泛紅的眼睛,充斥着濃郁的怨毒之意。
厚重的如同墨汁。
像是想將心裏憎恨之人生吞活剝,挫骨揚灰一般。
對上這樣一雙眼睛,阮靈兒不由一愣。
小云恨她!
爲什麼?
小云看清了阮靈兒的臉,忙低下頭,跪伏在地上:“奴婢見過小姐!”
“小姐,奴婢冤枉啊!”
“奴婢什麼都沒做,就被吉祥姐姐給抓進來了,奴婢實在冤枉!”
阮靈兒還沒開口,就被小云一連串的話給嗆住了。
“什麼都沒做?”她氣的直笑:“冤枉?”
小云重重的磕頭道:“小姐,奴婢真的什麼都沒做啊!”
阮靈兒冷笑扯了下脣角:“我且問你,你如今的差事是什麼?”
小云一噎,小聲道:“伺候蘇嬤嬤起居。”
“那是蘇嬤嬤差遣你過來的嗎?”阮靈兒問道。
小云又是一噎,沉默了許久,才低聲道:“不……不是。”
“那你在我嘉禧居外面鬼鬼祟祟,是要做什麼?”阮靈兒嗤笑問道。
小云咬了咬下脣:“奴婢……奴婢是路過!”
紅袖呵斥道:“滿口胡謅!蘇嬤嬤住的地方挨着前院,嘉禧居在後院!相隔這麼遠,你要去哪需要路過嘉禧居門外?!”
小云小心翼翼擡頭看了眼阮靈兒,哭着道:“奴婢知錯了!奴婢是想偷懶,才跑到後院躲會的,求小姐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阮靈兒翻了個白眼:“你倒還挺聰明。”
偷窺主子小姐,和偷懶的懲罰,那可是天差地別啊。
“只你自己來了,彩霞呢?”她突然想到當初跟在劉芳菲身邊另一個婢女。
小云身體猛地一顫,像極了有心理陰影的人的條件反射。
阮靈兒見狀,無聲挑了挑眉。
隨即開口道:“你不願說,就罷了。”
“去把彩霞抓過來,就說小云已經什麼都招了。”阮靈兒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杜鵑,一併捆了帶過來。”
小云驚恐的渾身發抖:“不!不要!奴婢!奴婢什麼都沒說!”
“奴婢什麼都沒說啊!”
她擡起頭,膝行到阮靈兒面前,企圖抱她的腿。
可剛上前兩步,就被吉祥一腳揣開了。
小云跌在地上,微微鬆散開的衣襟,露出斑斑點點的痕跡,胳膊上也有些掐痕。
阮靈兒蹙眉。
她衣襟下的那種痕跡,可不像是被打出來的。
反而……
像是牀笫間的痕跡?
“我記得你好像還未曾成親,身上那痕跡,是跟何人廝混的?”她冷了眸子。
一些粗使下人,勞作辛苦,朝夕相處間互相產生感情,這是平常事。
你情我願的,或娶或嫁,主人家都不會過多幹涉。
但若是沒名沒分的廝混,鬧出什麼笑話來,丟的可是主人家的臉。
這倒還是小事。
可做這種事的人,是小云,是劉芳菲曾經的婢女!
那她就不得不多個心眼了。
阮靈兒半眯着眼睛,周身泛起一絲煞氣:“說!”
添香突然開口道:“小姐,奴婢倒是想起來,很久之前聽到的一個傳聞。”
“聽說彩霞喜歡女子,原本跟着劉氏的時候,就沒少欺負劉氏院兒裏的小婢女。”
“據說,玩的花樣還不少,當初險些把一個小婢女折\/磨的要去尋死。”
說話間,紅袖等人不由面露厭惡。
阮靈兒眉頭皺的更緊了。
她是從現代穿來的,對這種事到沒什麼看法,但看着小云的反應,估摸着九成不是心甘情願的。
小云反應過於明顯,不但阮靈兒看出來了,連紅袖等人都看出來了。
阮靈兒有點不耐煩了:“我現在問你,是在給你機會。”
“你是簽了死契賣進府裏的,犯了錯,主家是可以自行打殺的。”
“甚至,我若發話不準人給你收屍,你便只能暴屍荒野!”
她看着小云,字字擲地有聲:“你乖乖把什麼都說了,我雖不會繼續留你在府裏,卻能留你一命。”
“小云,你這條命,要或是不要,全在你。”
說完,便不再多言。
像小云這等性子的人,好言相勸是沒用的。
“倒也不必弄髒了小姐的手。”
紅袖笑着將茶水遞給阮靈兒:“只需把杜鵑和彩霞打一頓,在做出要發賣她們的樣子。”
“把她們和小云關在一起,她們定然會覺着,是小云出賣了她……”
話沒說完,小云便驚恐的尖聲道:“不要!我說!我什麼都說!”
“是她們讓奴婢來盯着小姐,看小姐平日裏都和什麼人來往。若是有男子前來,就記下男子是誰,什麼身份,來做什麼……”
聽着,阮靈兒心底升起一絲煩躁。
又是劉芳菲的事,現在當真是後悔,當初沒找機會直接把這個禍害藥死。
省得她過一天好日子都難受,整天想着作妖!
小云哆哆嗦嗦說了很多,阮靈兒饒有深意的看了眼紅袖:“賞她口水喝,喝完了再說一遍。”
紅袖瞭然。
退出去沒多久,便端了一杯水過來,直接給小云灌了進去。
小云按照方纔的話又說了一遍。
阮靈兒點了點頭,倒是沒撒謊,可以留她一命,找個偏遠的地方發賣出去。
然而,就在她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
小云突然怨恨的等着她,厲聲叫罵道:“都是你!都是你毀了我!”
“是你!要不是你總惹小姐不高興,小姐也不會總拿我出氣!也不會把我賞給彩霞!”
“是你毀了我!”
“你爲什麼不去死!你爲什麼不死!”
“郭小姐爲什麼這麼蠢!竟沒能把你毒死!”
阮靈兒:“???”
怪她?
這分鐘,她突然明白剛進來時,小云那抹怨恨的眼神是怎麼回事了。
劉芳菲給她的心理陰影過剩,以至於生性懦弱的小云,不敢記恨劉芳菲。
所以,柿子挑軟的捏。
只是……
她冷下臉:“給我打爛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