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嚇了一跳,側了側身、下意識擋在阮靈兒面前:“公子這是做什麼!”

    男子涕淚橫流的擡起頭,目光緊盯着阮靈兒:“貴人,我也是沒法子了,求您救救我媳婦和孩子!”

    “我求您了,給您磕頭了!貴人宅心仁厚,定不會忍心看着我妻兒慘死吧!”

    原本動了惻隱之心的阮靈兒,聽到這話,直覺有些不舒服。

    “你先起來。”她皺着眉道。

    男子不爲所動,繼續磕頭央求。

    “我好心給公子銀兩,讓你得以有銀錢去請大夫。”

    阮靈兒臉上的冷意多了幾分:“可公子卻攔路磕頭,長跪不起,是想逼迫於我嗎?”

    話裏已然沒了溫度。

    男子沒想到平時常見的戲碼,如今竟不管用了。

    一時有些無措:“不是的,只是……我只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阮靈兒冷聲道:“我給了你銀錢,你大可加快腳程去請大夫,這難道不是辦法嗎?”

    “可……”男子爲難的擰眉。

    見狀,阮靈兒更覺着氣悶:“可什麼?可你偏在我這兒耽擱時間。”

    “若你有求於我,大可好好與我說,我又沒說不幫你,何必在我面前長跪不起?”

    “你是覺着我肯舍你銀錢,定然是個心軟的,可以讓你這般拿捏?”

    “可是公子,你我素不相識,我給你銀錢,便已是我的一份善意了!”

    “還輪不着你在這兒,那你妻兒的性命來道德綁架我!”

    如此行徑,分明是倚弱凌強,哪裏還有半分可憐之態?

    阮靈兒厭棄的抿着脣瓣。

    細細想來,這男子也是真不值得同情。

    妻子難產,不去求大夫,反而來廟裏求?

    男子被懟的愣神。

    好半晌才緩過來,喃喃道:“不是的,我只是……只是這裏距離城裏太遠,我此刻便是進城請大夫,怕也是來不及了。”

    “因此,纔會來求貴人出手相助的,並非是貴人所說的那種……那種什麼綁架。”

    沒了先前的瘋癲之態,倒算是把話說利索了。

    阮靈兒無聲嘆了口氣:“罷了,我隨你去一趟便是。”

    “小姐!”紅袖緊張的回頭看她:“不可啊!這人……”

    這人不知身份的,萬一是歹人,豈不危險?

    只是這話,當着男子的面,不好直言。

    阮靈兒安撫的衝她笑了笑:“我們先去尋了哥哥,一同過去。”

    男子皺着眉:“貴人,不敢耽擱了啊,我妻兒可還在鬼門關掙扎……”

    “我們有馬車,待會兒可以坐馬車前去,並不會耽擱事。”

    阮靈兒不悅的掃了他一眼:“你若是等不及,可以去請別的大夫!”

    一句話噎的男子不再說話。

    紅袖倒是鬆了口氣:“那我們快些去找公子。”

    有王爺在,總不會叫小姐有什麼危險的。

    阮靈兒點點頭:“公子去門口等我們吧,我們稍後就到。”

    說完,她朝着偏院兒走去。

    ‘嗚!’

    一聲重物落地聲響起,阮靈兒驚覺不好。

    轉身就瞧見紅袖已被打昏倒在地上,取來的齋飯散落一地。

    那男子扔掉不知從哪摸來的青磚,一手掐着紅袖的脖子:“貴人莫怪,我實在是擔心妻兒,請貴人速速跟我前去家中。”

    說着,又強調道:“貴人放心,只要貴人能救我妻兒,我絕不會傷害貴人的!”

    阮靈兒看着昏死過去的紅袖,眯了眯眼睛,難掩臉上的怒意。

    男子忙道:“貴人放心,我沒有下重手,這姑娘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沉默幾息後,阮靈兒匿了眸中的冷芒,開口淡聲道:“好。”

    “帶路。”她上前想要攙扶紅袖。

    男子卻揮舞起青磚:“貴人別動,你走前面。”

    阮靈兒挑了挑眉,瞧着可不想只爲救人啊。

    但也沒說什麼,安靜的走在前面。

    按照男子所言找到馬車,拎着裙襬要坐進去時,男子又道:“貴人,得罪了,勞煩貴人把頭上的釵環取下來,丟給我。”

    阮靈兒冷嗤一聲:“公子這是想順道劫個財?”

    男子被戳中了心思,有些侷促的紅了臉:“不是,只是待會兒我要駕車,髮簪尖銳,我怕貴人傷了自己。”

    “是怕我傷了你吧。”

    阮靈兒翻了個白眼,直接戳破了他的謊話:“還擔心,我會一路丟下信物,引人來抓你,對吧。”

    男子一噎:“貴人過慮了,我只求貴人救我妻兒,之後定會好生送貴人回家的。”

    “呵。”阮靈兒冷冷一笑。

    順從的把釵環取下來,丟在男子面前,而後拎着裙襬坐進馬車裏。

    片刻後,紅袖也被男子送進馬車。

    阮靈兒輕手輕腳的叫醒紅袖,在她發出驚呼之前,率先捂住了她的嘴。

    豎起手指抵在脣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阮靈兒一手探上她的脈搏,一邊湊到耳邊低語道:“傷情不重,這會兒手裏沒藥,回去後再給你處理。”

    紅袖搖搖頭,學着她的樣子低聲回道:“奴婢無礙的,只是這人狼子野心,恐怕會對小姐不利。”

    阮靈兒無聲扯了個笑容,卻沒有半分溫度,陰冷的緊。

    她端坐好,手指在手腕上輕輕敲了兩下。

    玉石般白淨的小蛇順着手臂,從手腕處的衣袖下擡起頭,剔透的紅色眼睛看着四周:“嘶嘶……”

    紅袖:“!!!”

    男子駕馭馬車不是很嫺熟,一路上顛簸的緊。

    到地方時,阮靈兒感覺骨頭都要被顛散架了。

    男子直接撩起車簾:“到了,貴人請下車。”

    還沒出馬車,阮靈兒就聽到女子痛呼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過來。

    擰着眉心:“尊夫人這樣多久了?可喂蔘湯了沒有?”

    男子眼裏閃過一絲戾氣:“貧寒人家,我去哪給她弄蔘湯?”

    見男子前後態度相差甚大,阮靈兒挑了挑眉,繼續問道:“她如此多久了?”

    眸子卻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四周。

    男子沒注意她的小動作,自顧自的把繮繩拴在家門口的樹上:“昨天晚上開始的,貴人快進去看看吧。”

    “需要什麼東西,旁邊便是廚房,只能麻煩貴人的婢女幫把手了。”

    此言一出,紅袖哪裏還能忍得了:“你這人真是夠有意思的!”

    “我家小姐好心幫你,你恩將仇報打暈我,挾持小姐過來,這會兒直接連客氣都不會,使喚起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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