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裏的紙巾瞬間就被褲腳上的溼意浸的半透明,靳識川隨手握着溼掉的紙巾團成一團放在桌上,重新抽出乾燥的紙巾重複剛纔的動作。

    動作溫柔的像是在對待什麼易碎的瓷器一樣。

    他的褲子上被裴眠溼乎乎的鞋底蹭上了一塊明顯的髒污,因爲剛纔她的抗拒動作,那痕跡像是被人踢了一腳似的。

    靳識川看見了,但表情依舊沒變,只是拿給裴眠用過的紙巾隨意的擦了擦,繼續握着裴眠的腳腕不鬆開。

    認真的處理着裴眠褲腳的那塊水跡。

    他沒什麼反應,裴眠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剛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就被覺察到她意思的靳識川冷颼颼的看了一眼。

    裴眠瞬間閉嘴,乖乖的看着靳識川動作。

    耳邊只剩下前排同學小聲交談和書本翻頁的聲音。

    似乎有點兒太安靜了。

    擦到一半,靳識川擡眼,發現裴眠這回當真是老實了,一點動作也沒敢再有,就拿着她的那根烤腸傻兮兮的坐那兒看。

    見他看自己了,滿臉都寫着我沒有動哦,我很乖。

    真是......笨到家了。

    靳識川簡直無奈,開口,臉色比剛纔好看了一點:“把你的烤腸喫完。”

    一根破烤腸,還準備拿多長時間。

    “哦。”

    裴眠應了一聲,低頭,咬了一口手裏的烤腸。

    有些涼了,但味道還是很好的。

    她其實已經喫飽了。

    原本靳識川說加餐,把這根烤腸遞給她的時候,她是沒打算要的。

    她那碗魚丸米線都剩了一大半,正餐都沒有喫完,還加什麼餐。

    但當時,她總覺得自己要是接了就能成功的氣到陳雨嫣,於是鬼使神差的就接了。

    果然,陳雨嫣被氣的一句話沒說直接轉身就走。

    她不是小心眼的人,但也不是那種被平白無故的罵了還能大度的起來的人。

    再說了,陳雨嫣和她一樣,都是小炮灰而已,裴眠不怕她!

    她還是有點小小的報復心在的!

    這一局,她贏得不是一星半點呀。

    她好厲害。

    想到這些,裴眠的心情好了許多,嗷嗚咬了一大口烤腸,開心的晃着腦袋,連帶着腳也在靳識川的膝蓋上歪了歪。

    “剛纔在食堂…你什麼感覺?”見她狀態好了許多,臉上也有了笑,靳識川不經意的開口,手上稍稍用力握着她亂動的腳腕,

    “什麼?”裴眠正開心呢,靳識川突然開口,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有些疑惑的看着靳識川。

    靳識川心裏嘖了一聲,開口提醒:“那個陳——”話說到一半頓住,陳什麼來着。

    裴眠這下反應過來了,順着他的話補充道:“陳雨嫣。”

    “對,就是她。”靳識川聲音有些僵硬。

    低頭更換手裏的紙巾,擡眼看着裴眠,漆黑的眸子裏是一閃而過的期待,但只是瞬間,就消失不見。

    他輕咳了一聲,狀似無意的開口問道:“她剛纔說的那些話…你什麼感覺?”

    “嗯...”裴眠嚼着嘴巴里的烤腸認真思考,想着用什麼詞形容陳雨嫣才能更貼切一點。

    但又想到背後說人壞話不好,裴眠細眉微擰,糾結半晌,才吐出一個陳雨嫣人所共知的缺點。

    “她脾氣好壞。”

    “還有呢?”靳識川眸光微閃。

    期待着裴眠接下來的話能讓自己煩悶了一上午的心情好一點。

    布料已經差不多幹了,靳識川整理着裴眠的褲腳,細心的用骨節分明的大手靈活的把腳腕處過長的布料往上面捲了卷。

    “她有些沒禮貌。”女孩的聲音清甜果斷。

    第一句‘壞話’講出來了,剩下的就很簡單了,裴眠這次回答的很快。

    靳識川嘖了一聲擡眼,漆黑狹長的眸子看着對面的女孩,握着她腳腕的手微微用力。

    開口,像是在警告什麼,語調緩慢:“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些。”

    不是這些?

    裴眠莫名的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緊張,心中奇怪。

    除了這些還能有什麼?

    還有她知道?她知道什麼啊。

    她對陳雨嫣的印象除了沒禮貌就剩下——

    腦海裏閃過女孩那張微微上揚的,高傲的如同白天鵝一般的精緻臉蛋。

    裴眠眼前一亮,果斷開口:“長得好看!”

    “……”

    空氣凝固,周身溫度驟減。

    男生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底的期待凝結成霜寒。

    *

    傍晚放學的時候外面又開始下雨。

    烏雲濃的像是下一秒就會從天空上墜下來。

    但裴眠感覺比天空還陰沉的是靳識川的臉。

    裴眠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靳識川,然後飛快移開視線。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從中午到現在一直都沉着一張臉。

    應該說是從他們兩個聊完陳雨嫣之後,靳識川的表情就肉眼可見的黑了下來,比陳雨嫣在食堂裏的表情還難看。

    冷着一張臉把她的腳給甩開,起身就往教室外面走,動靜大的把自己的椅子都給帶翻,班裏的同學都疑惑的往這邊看。

    裴眠簡直一臉懵的坐在哪兒。

    靳識川一直到上課的時候纔回來,身上好像帶了點菸味兒回來。

    裴眠對這個味道敏感,一連打了個好幾個噴嚏。

    但靳識川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因爲前幾天生病住院的原因,靳識川特別關注她的身體狀態。

    裴眠在家看電視的時候打個噴嚏,他都會沉着一張臉拿着毯子從臥室裏出來往裴眠的身上蓋。

    這次,靳識川的依舊是臉是沉着的,但卻沒有關心她的狀態。

    裴眠與他說話他也沒理,就這麼冷着一張臉坐在位置上,像是根本聽不見裴眠說話一樣,眉眼間散發着濃重的戾氣,像是一座活體冰山。

    裴眠簡直摸不着頭腦,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惹到了他。

    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反應,去拽他的衣袖也被他給甩開。

    裴眠喫癟,但也沒辦法。

    也只能當他是心情不好,接下來的時間裏也就沒再打擾他,去找蔣清清玩兒。

    ——蔣清清丟了傘,正懷疑人生呢。

    但不知道爲什麼,沒了裴眠打擾的靳識川煩躁情緒愈發濃烈。

    一直到傍晚放學的時候,臉色都陰沉的不能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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