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手捏了捏女孩的細白手臂,幾乎是有些挫敗的輕聲開口:“...沒事,我就是不想待在這裏了。”
靳識川說完,清清嗓子,驅散聲音裏的啞意。
真是,她纔剛哄了自己兩句,自己這又哄回去了。
其實靳識川的這句話意思是在說不想待在這家餐廳,但聽在裴眠的耳朵裏,卻變成了另一個意思。
裴眠聞言,愣了一下。
放開靳識川的手臂,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點開某個購票軟件,開始刷新。
靳識川下意識的順着她的目光低頭看過去,整個人瞬間怔在那裏。
“你在看什麼?”
耳邊響起男生略帶了些不解的聲音,裴眠奇怪的擡眼看他,理所當然的回答:“機票呀,你不是說不想待在這裏了嗎。”
她說完,又低下頭看手機,指尖一邊滑動屏幕一邊嘟囔:“就是今天只有下午三點半的航班了,我們現在就回去拿行李應該能趕得上,不過落地北川...到家之後天都黑了。”
裴眠說着,擡頭詢問靳識川的意見:“你的意思呢,要今天回去嗎?”
但沒想到,靳識川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又反問了她一句。
男生表情有些怔然,低頭看着她的眼睛,語氣裏有一絲不可置信。
“你,願意今天和我一起回去?”
這下輪到裴眠愣住了,不過她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願意啊。”
反正她回重南也只是爲了拿媽媽的東西的,現在東西已經拿到了,她也就沒什麼必要留在這裏了。
再說,她纔不想整天待在裴家去看張媛的白眼呢。
還有就是,裴父現在還不知道她從地下室拿了媽媽的東西,要是在家待的時間長了,被他發現,還指不定會出什麼幺蛾子呢。
聽到裴眠篤定的迴應,靳識川的眼底涌上了幾分複雜情緒,把他剛纔的煩躁情緒一舉沖刷了個乾淨。
畢竟在他眼裏,裴眠早早就計劃了國慶回重南。
她應該是期待這趟行程的。
但她昨天才剛落地重南,今天才是第二天,就願意和他一起回去。
所以在她心裏。
是不是他比較重要呢...
靳識川喉頭滾動,試圖壓下從心頭泛起的幾分絲絲甜蜜。
他輕咳一聲,再開口,語調明顯軟化了些許:“買票吧,天黑了也沒關係。”
反正,他會一直陪着她一起。
*
做出決定之後,兩人當機立斷的回去收拾行李。
商場距離靳識川入住的酒店比較近。
裴眠在樓下大廳等他,靳識川上去收拾東西。
其實也沒什麼,他來的急,什麼也沒帶,身上的衣服也是昨晚新買的,酒店房間裏也就放了一些洗漱用品和一身他昨天換下來的衣服而已。
靳識川把東西收進紙袋裏。
離開的時候下意識的環視了一圈套房內部,眉頭微擰,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了。
但他並沒有太多時間考慮了,裴眠還在樓下,他怕裴眠等急了。
而且他發現,他現在開始不放心讓裴眠自己單獨待在某個地方了,即使那個地方很安全。
他只要看不到裴眠,就會不受控制的煩躁,焦慮。
靳識川這樣想着,腳下的步伐又邁大了些,徑直走進電梯。
在前臺把往後幾天預定的房間退掉之後,靳識川陪着裴眠回裴家拿行李。
有他陪着,裴眠並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甚至都沒有人敢開口問一句。
兩人從裴家出來的時候正好撞見裴父回來拿文件。
看到這一幕,裴父也只是勉強撐着一張笑臉,說記得到北川之後記得給家裏發個消息報平安。
靳識川偏頭,看着坐在自己旁邊認真看風景的裴眠。
他不動聲色的往裴眠的方向偏頭,高挺的鼻尖觸碰到女孩毛茸茸的頭髮。
馨香伴隨着淡淡癢意直直的鑽進心底,像是帶着小鉤子一樣,繞得靳識川的思緒都有些飄忽不定。
他深深的嗅了一口女孩身上的香甜氣息,嘴角微彎,壓下心底翻涌的隱喻甜蜜。
他總覺得,他們兩個人現在有些像私奔的小情侶。
三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不長不短。
不知道航行了多久,窗外的天空顏色漸漸暗沉下去,看不到風景了,裴眠撇嘴,有些無聊的回頭想去看旁邊的靳識川在做什麼,結果扭頭,恰好撞進男生漆黑的眼睛。
不知道是正巧對視上了,還是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你一直看着我幹什麼,我臉上有東西嗎?”
裴眠的心跳落了半拍,長睫有些慌亂的眨呀眨,連忙轉移視線。
不等靳識川迴應就再次開口,生硬的轉移話題:“對了,我還沒有問你爲什麼突然來了重南呢。”
靳識川裝作沒有看到女孩眼底閃過的那一絲緊張和羞怯。
有些好笑的垂眼,掩住眸底的柔情。
大手擺弄着女孩垂在肩頭的髮絲,不假思索的用早就準備好的答案回答了裴眠的第二個問題:“張澤言要來的。”
“哎?那張澤言呢?”
他話音落,裴眠一愣,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靳識川把玩女孩髮絲的動作僵住,擡頭,對上裴眠的眼睛。
“......”
他好像想起他在酒店裏忘記的事情了。
*
另一邊。
張澤言可算是逮住了一個能喫辣的重南本地人。
“挾持”着裴耀讓他帶着自己去期待已久的,重南最最最正宗的火鍋店吃了個盡興。
知道了張澤言是裴眠在北川認識的朋友之後,裴耀對他的態度勉強的好了一點點,起碼不會一直喊救命了。
但他滿心滿意都在想着裴眠在和靳識川單獨相處,根本就坐不住,一頓飯下來幾次都想偷偷溜走。
張澤言看出了他的想法,直接把他擠到座位裏面,把路堵住,一頓飯故意喫的慢慢悠悠。
等飯喫完,可算是把一臉屈辱的裴耀放走,打車回到酒店之後,天都快黑了。
張澤言心情很好,哼着小調從電梯裏出來之後往房間的方向走。
腳步在房門前停住,張澤言掏出房卡,滴答一聲,房門應聲——
鎖住。
張澤言一愣,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一眼房間號碼。
沒錯啊。
他再次刷卡,依舊是鎖住鎖住鎖住。
張澤言眉頭緊擰,給靳識川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
於是下樓,試圖找前臺解決這件事情。
結果被告知,房間中午的時候已經被退掉了。
看着幾乎是石化在哪兒的張澤言,前臺小姐姐小心翼翼的把他手心裏的房卡給抽走。
然後試探着開口:“如果您需要再次入住的話,每晚只需要支付6800元——”
前臺小姐姐話音未落,張澤言的手機叮咚一聲,緊接着就一直響個不停。
是裴耀發來的消息。
一連罵了他好幾十條。
說都怪他攔着自己!導致他姐被靳識川給拐走了!
張澤言看得靈魂恍惚,哀嚎一聲,蹲在酒店大廳淚眼汪汪的給鄭原打電話。
“嗚嗚嗚小原兒,你不知道,靳識川他就是一個畜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