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莫名讓裴眠有些不安，她總感覺下一秒靳識川會化身爲某種野獸，會撲上來把自己的脖子給咬斷。
裴眠心緒晃了一瞬間，但還沒等她有些緊張的後退一步呢，靳識川就已經沉着臉移開了視線。
裴眠剛鬆了一口氣。
就見靳識川冷着臉往前走了幾步，寒風把他的衣襬吹起來，整個人像是一座行走的冰山，莫名生出幾分孤寂感。
看着靳識川的背影，裴眠心裏忽然涌上了幾分古怪的感覺。
她下意識的想要擡步追上去，但腳步還沒有邁開，不遠處的靳識川便回頭，滿臉戾氣的掃過一旁的陳雨嫣：“不是要單獨聊嗎，還不過來。”
裴眠的腳步猝不及防的頓在原地，陳雨嫣回頭看了一眼裴眠。
看着她臉上有些呆滯的表情，陳雨嫣心裏莫名有些不爽的嘖了一聲，莫名有些責怪起靳識川來了。
他那狗脾氣她都受不了，明知道裴眠膽小，在她面前還不收斂一點。
冷着一張臉嚇唬誰呢。
陳雨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有些僵硬的和裴眠說了一句：“你在這兒等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她沒去看裴眠的表情，裹緊身上的棉襖，小跑到靳識川跟前。
裴眠有些怔愣的看着那兩道修長身影停在前面的一個路燈下面。
冬夜裏穿着大衣的男人和裹着黑色棉襖穿着芭蕾舞蹈服的少女面對面的站着。
女孩仰着臉和男生說話，裴眠聽不見，但似乎聊的很愉快。
兩人身後是車水馬龍的街道，一眼看過去，漂亮的像是偶像劇裏的畫面。
一陣冷風從後頸裏灌進來，裴眠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條件反射的擡手想把手裏的圍巾圍到脖子上。
但身上過於厚重的着裝阻礙了她的動作。
看着路燈下自己胖乎乎的影子，還有前面兩人斜斜射過來的修長身影。
裴眠眉頭微蹙，低頭看了一眼手裏被她和陳雨嫣剛纔扯的皺巴巴的圍巾，頓了一下，嘗試把圍巾上的褶皺給撫開。
算了，待會兒還是把圍巾還給靳識川吧。
*
而事實是陳雨嫣和靳識川的交談並不是很愉快。
起碼沒有裴眠想象的那麼愉快。
靳識川是不可能讓裴眠離開他的視線的。
所以靳識川只是順着街道往前走，確保裴眠聽不見他們的說話聲之後，靳識川就停了下來。
幾乎是腳步停下的瞬間，靳識川就轉身，不耐煩的和跟在他身後的陳雨嫣開口道：“要說什麼，快點。”
他話是對着陳雨嫣說的，但目光卻一直在看着不遠處的裴眠，像是一分一秒都不捨得移開。
陳雨嫣被嬌慣着長大的，小時候家裏單單照顧她的傭人就有五個，身邊哪個人不哄着她來，還從來沒有人用過這種態度和她聊天。
她就是再喜歡靳識川，此刻心底的大小姐脾氣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往上躥。
陳雨嫣氣的想翻白眼，直接開口懟了回去：“你對着我狠什麼？不想聊你剛纔就直接拒絕裴眠啊。”
自己瞎喫飛醋，不捨得對着喜歡的人發脾氣，火氣全撒到她這個無辜的人身上來了。
是的，就是陳雨嫣心裏再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承認。
靳識川喜歡裴眠。
很喜歡很喜歡。
靳識川看向裴眠時的眼神她太熟悉了，那種除了她，根本容不下其他任何東西的眼神。
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寵溺包容和迷戀。
陳雨嫣心裏又澀又酸，直接無視靳識川聽到自己的話後那張冷到了極致的臉，咬牙逼着自己狠下心，擡頭，直勾勾的看着靳識川的臉。
“靳識川，你是不是喜歡裴眠？”
雖然她已經知道了結果，但她就是想從靳識川嘴裏聽到答案。
而且更重要的是，陳雨嫣想確認靳識川剛纔有沒有聽見她和裴眠聊天的內容。
她總感覺，靳識川在某些地方，好像誤會了裴眠。
他好像並不知道——
下一秒，靳識川像是聽到什麼有意思的問題一樣從胸膛裏發出一聲嗤笑，他把視線從裴眠身上收回來，黑眸微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陳雨嫣。
“你說呢？”
冷淡的聲線在耳邊響起來，陳雨嫣下意識的反駁回去：“我說你不喜歡。”
靳識川上揚的嘴角線條拉平，他看着陳雨嫣的眼睛，眸色徒然就沉了下來，開口，聲音冷漠到了極點：“說錯了。”
雖然陳雨嫣預料到了這個答案，但真正聽到從靳識川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心跳還是沒由來的落了半拍。
靳識川說完，目光再次落到不遠處無聊到開始揪花壇裏的常青樹葉的裴眠身上。
剛纔還像是凝結着一層霜寒的眸子裏瞬間染上溫暖的色彩。
他像是再也忍受不了只能這樣遠遠的看着不遠處的女孩一樣，腳上擡步，下意識的就要往那邊邁。
陳雨嫣抿了抿嘴，眸子裏閃過一絲不甘，動作要比腦子快，大步上前把他攔了下來。
“你還想幹什麼？”
險些撞到陳雨嫣身上，靳識川反應迅速的後退一步把兩人的距離給拉開，臉色瞬間沉的厲害。
靳識川個子高，平日裏冷着一張臉的模樣就莫名讓人膽顫，更不要提兇起來的樣子。
壓迫感滿滿，讓人莫名的腿軟。
陳雨嫣就是喜歡再這張臉也經不起被他用這種表情盯着看。
她把目光移開不去看靳識川的臉，不遠處裴眠的身影措不及防的撞入眼簾。
陳雨嫣以前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聖母。
靳識川都這樣對她了，但她還是不想靳識川收到傷害。
來不及思考太多，陳雨嫣直接套用了裴眠剛纔勸自己的那些話對靳識川開口道。
“靳識川，換個人喜歡不行嗎，我看裴眠好像也不怎麼——”
“喜歡你”三個字還沒說出來，陳雨嫣的話就被靳識川給打斷。
“我只要她。”
靳識川聲音裏冷漠和對她的厭煩毫不遮掩。
陳雨嫣整個人一僵，剛剛纔燃氣的聖母心像是被人澆了一桶冰水一樣，瞬間撲滅。
連帶着一起撲滅的好像還有她此刻的所有的緊張情緒，還有對靳識川的喜歡。
她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揪樹葉，注意到他們的目光後，傻兮兮的笑着和他們打招呼的裴眠。
又看了一眼再次變臉，眼底的不耐煩瞬間轉變成沉溺的靳識川。
一瞬間，陳雨嫣表情麻木到了極點。
她忽然就不想告訴靳識川了，她覺得，愛而不得的滋味靳識川也應該體驗體驗。
由愛生恨就在一瞬間。
陳雨嫣看着直接無視她，擡步往裴眠那裏去的靳識川的背影。
毫不猶豫的對着人豎了箇中指，把大小姐的禮儀拋到九霄雲外。
呵呵，死下頭男。
早晚有你哭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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