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看過去,看到他在望着二寶,神色喫驚。

    被他看着的二寶疑惑道:“我?我怎麼了?”

    大寶看看他們兩人,道:“這是我的同窗,易懷瑾。懷瑾,這是我家裏人,他是的弟弟,沈宴。”

    易懷瑾怔了下,“沈……宴?”

    “怎麼了?”李夫子問。

    易懷瑾眼底似有疑惑,很快壓下去,面露窘色:“抱歉,無意冒犯,我認錯人了。”他轉頭對大寶低聲道:“你的弟弟,有點像我先前認識的一位。我有種在哪裏見過的感覺。”

    大寶道:“那你的確是認錯了。我和我家裏人一直住在臨縣,而你的故鄉在金陵。你不可能見過他的。”

    易懷瑾微微有些尷尬,道:“可能是太久沒有回去,想念那邊的人了。”

    大寶點點頭,表示理解。

    二寶還有點好奇,大着膽子問易懷瑾金陵是什麼地方。

    易懷瑾和氣的笑了笑,道:“那是我出生的地方,在東南方向……”

    旁邊,林溪卻緊張起來,趁機扯了扯沈忱的衣袖,低聲問:“託付給你二寶的那位,是金陵人嗎?”

    若是放在從前,林溪可能不會多想。現在曉得二寶不是沈忱親生後,她很難不往深裏想。

    可能二寶原來的家裏人有金陵人士?這樣的話,這是一個二寶可能會認祖歸宗的機會。她再喜歡二寶,再怎麼把二寶當成自己孩子看,也不能剝奪二寶和家裏人團聚的權利和機會。

    沈忱搖頭,同樣低聲回林溪:“那人是京中人士。”

    林溪接着問:“可還有別的家裏人在?我是說,妻族?”

    沈忱語氣微凝:“他不會有了。”

    “爲何?”

    林溪不解。

    沈忱悄悄在林溪手心裏寫了幾個字,林溪反應過來是什麼時,臉色微變。

    ——玄武門宮變。

    這她知道。秦太宗上位是因叛軍起亂,同時京中有黨夥裏應外合逼宮,自宮門玄武處破禁軍而進,屍橫遍地,很是慘烈。後來若非秦太宗及時應對,只怕那乾清殿上的位置就換了人坐。

    可她不知道的是,沈忱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離開京城的。

    想想也是,沈忱當時身處大牢,又身受重傷,什麼樣的獄卒能把他從大牢裏救出來?定然是當時情況混亂,守衛和其他獄卒都無暇顧及他。這和玄武門宮變帶來的時機正好對上。

    後面離京路上,沈忱遇到的帶着二寶的人,估計也是從宮變中艱難逃出來的。這樣的人能帶稚子逃出已屬艱難,家人恐都已死於那場宮變中。

    也就是說,二寶現在真正是孤兒了。

    想到這裏,林溪看二寶的眼神充滿疼惜。

    正聽易懷瑾介紹金陵聽的嚮往的二寶突然感覺到莫名的目光,回頭一看是自家孃親,疑惑道:“娘,您怎麼那麼看我?我臉上有什麼嘛?”

    林溪:“有。”

    二寶:“???”

    林溪淚汪汪的說:“你臉上寫滿了孤家寡人。二寶,以後娘一定對你更好。”

    二寶:“……”

    他只是嚮往金陵,並不是嚮往孤家寡人的去金陵。

    難道娘以爲他不喜歡家裏了?

    二寶有了危機感,堅定的對易懷瑾道:“易大哥,我娘說的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我是不會拋下家人去金陵的!”

    易懷瑾:“?”他說了這個意思嗎?

    大寶:“?”才幾月不見,弟弟怎麼變蠢了?

    李夫子看不下去了,板着臉道:“行了行了,欺負老夫孤家寡人,炫耀你們人多嗎?趕緊接了人走!”

    沈忱淡定回道:“您也可以修書讓您孫女回來,然後她會天天纏着您要陳雲河,您便不寂寞了。”

    “誰說老夫寂寞了?”

    李夫子瞪沈忱,揮手讓他們趕緊走。

    一家人就離開去大寶的學舍收拾行李。

    出了李夫子的院子,大寶問易懷瑾:“懷瑾,你現在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易懷瑾道:“不了,景行還在陳夫子那裏,我去尋他吧。你好不容易見了你家裏人,我不打擾你了。”

    林溪知道他八成就是大寶心裏提到的同窗之一,熱情道:“孩子,你還是和我們一起吧。大寶說你們都很喜歡我給大寶做的零嘴,這次我們也帶了,專門給你們備了份。”

    易懷瑾忙道:“其實小輩並不怎麼貪嘴,多謝您的好意!”

    “得了吧,景行嚷嚷的多,頂屬你默默喫着,喫的比誰都多。”大寶拆臺道。

    易懷瑾窘的臉色微紅,林溪拍了下大寶的腦袋讓他閉嘴,笑呵呵道:“我家大寶開玩笑的。那什麼,我們就把喫的放你們房間,你要是有事,回頭再喫也行。”

    易懷瑾微鬆口氣,極有禮數的道別離開。

    大寶無奈道:“娘,我真沒亂說。您給我做的喫的,全被他倆吃了,我一口都沒撈着。”

    四寶問:“那個大哥哥也和二哥哥一樣貪嘴嗎?”

    大寶點頭,二寶炸毛道:“怎麼扯我身上了?我可不貪喫。”

    四寶跟大寶告狀:“纔沒有,你早上把我的糖糖都喫完了!四寶只吃到了兩塊。”

    大寶左手牽着三寶,右手牽着四寶,邊應和邊走。

    林溪聽他們鬥嘴樂的不行。

    後面沈忱回頭看了眼易懷瑾離去的方向。

    “易懷瑾……易……出身金陵……”沈忱低喃,微微擰眉,“難道是那個易氏……”

    ……

    另一邊。

    易懷瑾找到禾景行時,他正在被陳夫子罰蹲馬步,兩隻手上掛了共四個沙袋,苦哈哈的。

    見到易懷瑾,他立即道:“快快快,那邊有水,給我倒一杯。陳夫子不許我動,要蹲三個時辰。”

    易懷瑾警惕的環顧四周:“陳夫子呢?”

    上次他幫禾景行被陳夫子發現,可是被罰跟他一起練,次日他全身痠痛的都起不來牀。這讓易懷瑾很長記性。

    他得承認,他是三人裏身子骨最弱的。大概他天生只適合當個讀書人。

    禾景行道:“陳夫子離開了,我聽小廝說好像是來了什麼人,夫子要去見見。哎呀,是不是兄弟?”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