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差遲疑了下,應聲作是,回頭一揮手,後面不少官差涌上前,嚇的滿院子的人猶猶豫豫的散回去。

    還有些人不甘聽話,見官差們在驅散人羣,懷着沒被注意到的僥倖心思,偷偷往門口挪去。

    但很快就被其他人發現了。

    “站住!你們不能走!”

    “憑什麼我們走不了,你們還想溜走!”

    “就是就是!都得一起留下!”

    被發現的人惱了,吼道:“我就是不想留下等死怎麼了!誰不知道金陵大半的人都感染了瘟疫,連官兵也有不少感染的!就這樣,怎麼守城?如何守城!”

    “沒錯,我們纔不要留下等死!”

    說着,那些人在外面傳來的嘈雜聲裏騷動起來,破罐子破摔似的直接往門口衝過去。

    林溪預感不妙,想勸說阻攔時,忽的被人拉住胳膊。

    林溪回頭竟是林醫令拉住了她。

    林醫令此刻看上去無比冷靜,語氣也冷靜的可怕:“女娃子,你做的已經夠多了,不要再管不屬於你的閒事。”

    “可是這不是閒事,他們再鬧下去會遭……”

    “晚了。”

    林醫令微眯起眼往前看去。

    林溪尚未反應過來林醫令的話是什麼意思,卻突然聽到幾道尖銳的叫聲。

    她猝然轉頭往前看去,待看清楚時,瞳孔一縮。

    只見那些人蜂窩狀涌到門口時,外面忽的又出現了一些官兵,那些人也不知怎麼想的,竟欲衝撞開官兵往外衝。

    就在這時,新來的爲首官兵直接抽刀,將最前頭的百姓一刀斬頭!

    鮮血霎時四濺,不少濺到百姓深山,那頭顱也砰的掉到地上,咕嚕咕嚕滾向後面的百姓。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令後面的百姓驚恐交加,尖叫着噌噌後退,便是不慎摔倒在地上被踩了幾腳,也沒人回過神來,都被嚇的呆滯了。

    再無一人敢上前。

    那持刀的官兵明顯比其他人更狠,冷着臉喝道:“奉上頭令,所有人待在遠處,不得私自走動,不得聚衆鬧事!違令者,就地正法!”

    隨即,他命手下人把死了的人擡走。

    林溪看着這一幕,胃裏涌上強烈的不適。

    林醫令這時才鬆開了林溪,見怪不怪的抱臂看着,瞥眼林溪,“怕了?”

    林溪搖頭,“這是能最快鎮住所有人,以防出差錯的法子。”

    說話間,這邊的官差走到那持刀官兵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他們一同看向了林溪。

    林醫令忽的道:“不要去找那個齊大人。”

    林溪看向他:“爲何?”

    林醫令道:“待在原地,是最安全的。”

    林溪狐疑的問:“是嗎?可我怎麼覺得,您老人家是不是知道什麼?”

    林醫令嘖了聲,“我一個老人家,能知道什麼?”

    看那兩個官差朝他們這邊走過來了,林醫令慢悠悠嘟囔了句金陵的天要變嘍,而後轉身,不慌不忙的進了房間。

    林溪疑惑的看着林醫令,剛想追進去問,那兩個官差已經走近。

    “林郎中,這邊請,齊大人在的地方離藥廬不遠。”

    林溪回頭看向他們,腦子裏一瞬間閃過諸多念頭,她想起來了先前猜測林醫令是不是知道瘟疫是怎麼傳染開的。

    如果林醫令知道的話,就說明他也知道瘟疫源頭在城外西北羣山裏,同時也可能知道城中官員誰與那些私軍勾結。

    難道齊大人算其中一個嗎?

    但是,林醫令沒有承認他知道。而且,若他真知道這等重要之事,城中勾結的官員怎麼會允許他活着,還請他來治瘟疫?

    這是一個矛盾點。

    “林郎中?”面前的官兵又叫了聲林溪。

    林溪回神,“帶路。”

    不管怎麼樣,杜不由還在這裏呢。

    金陵被攻,如此危急時,指不定杜不由會來尋她。有杜不由在,她的安全還是能保證的。

    打定主意,林溪定了定心,隨官兵離開。

    出了藥廬,林溪看到外面各街道上簡直一派蕭瑟混亂,很多官兵步履匆匆的穿梭在大街小巷中維持秩序,不乏很多百姓還想找機會跑,多番勸阻無果,官兵們又只得殺雞儆猴震懾百姓們。

    空氣裏的血腥味因緊繃氣氛更加刺激人的神經。

    林溪看到的官兵,大多基本上神色冷肅,雷厲風行。

    林溪擡頭,遠處天際連片的火光彷彿倒映着刀光劍影。

    很快,林溪被帶到了官員們臨時劃作的辦公處,不少人進進出出,忙的腳不沾地。

    林溪被帶進去,穿過庭院剛到正堂,忽然聽到裏面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伴隨着齊大人的怒吼。

    “本官說原地待命,就是原地待命!如今情勢特殊,隔離營不能派人出去!若是將瘟疫帶出去,倒添麻煩,你錢仁杰擔待得起嗎?!”

    隨即一個堅毅的聲音響起。

    “但隔離營離西城門極近!聽外面攻城動靜,攻城力度非常大!若不派兵增援,恐生大事!”

    “住嘴!危言聳聽,你好大的膽子!”

    “下官不敢。”

    “你現在就是在以下犯上,有什麼不敢?!別以爲你是從軍營裏出來的,懂得就多!本官對金陵的瞭解,比你做官的年頭還多!”

    “可是……”

    “出去!現在就滾出去!”

    啪的一聲,又有瓷器碎了。

    帶林溪來的官兵一臉尷尬,縮着脖子不敢上前通報。

    須臾,裏面走出來一個身材魁梧,約莫近三十歲的男人。他微低着頭,眉宇間是強壓的怒意,氣勢嚇人。

    林溪看着他大步匆匆的經過她離去,微微皺眉。

    想了想,林溪轉身直接進去。

    裏面齊大人正氣的雙手掐腰來回的走,聽到有人進來,他看也不看的吼道:“滾出去!沒有本官的允許,誰也別進來!”

    “齊大人。”林溪出聲叫他。

    “齊什麼齊……”

    齊大人不耐煩的扭頭,看到林溪時一愣,趕忙壓下怒氣,硬擠出一個難看的笑來。

    “原來是林郎中,來找本官有什麼事?哦,是不是外面的動靜驚擾到您了?也是,您畢竟是一個女兒家,害怕理所當然,但不用怕,城外的叛軍不會……”

    “不是。”

    林溪打斷齊大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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