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清閒了之後他開始陷入了奇怪的模式，就是各種看關於孕婦的書。
雖然林暮暮目前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肚子也還很平坦。
但是陸川好像感覺自己開始焦慮了。
例如現在，兩人剛喫完晚飯在沙發上休息，陸川手裏拿着一本《孕婦指南》，林暮暮靠着他的肩膀在跟簡小溪發信息聊天。
李賀的出院之後就沒再糾纏簡小溪了，聽說性格變得很陰沉，也不愛出門了。
簡小溪倒是沒落井下石立刻提分手的事情刺激他，只是她去了幾次之後李賀都不願意見她，最後還是出院的時候在停車場見了一面，然後是他跟簡小溪提了分手。
簡小溪當時有些喫驚，但是還是答應了。
簡小溪說到這個給林暮暮發了一條信息，【暮暮啊，我可能真的戀愛腦，竟然有點捨不得。】
【李賀其實對我還是挺好的，但是錯了就是錯了，他也算受到懲罰了吧？】
林暮暮看着這兩句話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回她才合適。
她擡頭看向陸川正要問一下陸川卻發現他已經沒有看書了，反而盯着她看。
林暮暮愣了一下，“陸叔叔看我幹什麼？臉上有東西嗎？”
陸川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搖了搖頭，“你最近有想吐的感覺嗎？”
林暮暮啊了一下，然後搖頭，“沒有。怎麼了？”
陸川笑了一下，“沒什麼，你剛剛跟小溪聊什麼呢？”
林暮暮纔不信沒什麼呢，最近的陸叔叔有些精神恍惚一樣，有時看書看着看着表情就變得很嚴肅。
她垂眼看他手裏的書，果然到了《孕吐篇》。
林暮暮嘆了口氣，直接拿過他手裏的書，“陸叔叔你別看了，你都看了三本差不多類型的了。”
陸川想到最重要的一點，不要惹孕婦生氣，於是也順着她的力度鬆開了手裏的書，“那就不看了。”
林暮暮把手放到一邊的沙發上，然後伸手捂住他的臉很認真的說，“每個人懷孕的時候反應都是不一樣的，看這些書的意義不大，而且你都看了三本同類型的了，夠了。”
陸川看着林暮暮認真的表情終於嘆了口氣，“我不看總覺得心裏空空的。不踏實。”
林暮暮沉默了一下，低頭在他脣上吻了一下，“你怎麼這麼緊張呀？”
陸川有些無辜，“可能是因爲我是第一次做爸爸？”
林暮暮噗嗤一聲笑了，小聲嘀咕，“可是我也是第一次做媽媽呀？你怎麼比我還緊張？”
陸川伸手把她抱進懷裏，臉埋在她胸前，聲音有些悶悶的，“我也不知道，我也感覺自己太緊張了一點，但是一空下來就控制不住自己。”
林暮暮伸手輕輕的撫摸他的後背，聲音帶笑，“可是我懷孕要很久呢，你會一直這麼緊張着啊？”
陸川嗯了一聲，“控制不住。”
這還是林暮暮第一次聽到陸川用這種無可奈何的的語氣說話。
林暮暮小聲的安慰，“陸叔叔沒事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寶寶也會乖乖的。”
陸川不想林暮暮太擔心他，於是深呼吸了一口氣嗯了一聲，擡起臉對林暮暮露出一個笑，“我們暮暮一股奶香味。”
林暮暮的臉有些紅，大眼睛條件反射的看向廚房，裏面是李管家忙碌的背影，“陸叔叔你不要臉。”
剛剛從人家胸前擡起頭還說人家一股奶想味，陸叔叔太不要臉了一點。
陸川笑了，然後看向她的手機轉開話題，“剛剛想跟我說什麼？”
“嗯，就是小溪...”林暮暮的注意力果然被他轉開了，跟陸川大概說了一下簡小溪的事，最後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回，陸叔叔你說李賀這算是壞人嗎？”
陸川沉默了一下，“你覺得呢？”
“我說不上來，他害死了一個人，但是死者家屬接受了賠償，最後他好像也沒有再害什麼人了，可是人死了就是死了了啊，接受賠償的是家屬。死者根本沒機會發聲。”林暮暮說到這個有些難受的皺眉，“我說不上，只是感覺，憑什麼替被害者原諒啊？”
說完之後林暮暮看向陸川，“我這麼想是不是有點偏激？”
陸川笑了，“沒有，正常人都是這麼想的，很多人也會覺得法律保護的到底是什麼？”
陸川的聲音很輕也很沉，“當初我和皓勳也有過這種疑問，後來廖局跟我們說...”
“法律保護的是所有人，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死者已經死了，可是活着的人還要生活，像是這種家屬接受了補償接受私了的你們看着是不是很氣？怎麼就私了了？人都死了。”廖局那個時候還很年輕，跟他們坐在法院的門口。
這是一個案子的宣判，那個案子的兇手陸川和白皓勳花了半個月才找到，可是家屬接受了私了，那個兇手表現出來了悔過，而且答應給死者家人經濟賠償。最後以過失殺人判了。
這讓陸川和白皓勳當場眼眶都紅了。
廖局給他們遞了根菸，“可是如果不接受繼續上訴，首先被害人家屬家庭已經承擔不起了，其次，所有的證人證據都顯示是錯失殺人的情況下，法官根據的是證據和法律條文宣判的。”
“可是之前明明就...”陸川有些不服氣的反駁。
“沒有之前，一切都是證據，如果你認爲法律不夠公平，那你覺得每個人看到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什麼纔是公平？個人情緒嗎？”廖局打斷了陸川，“陸川，你的看法也是不公平的，人心是偏的，所以纔有了法律。”
廖局說完之後就站起來走了。
這話其實當時的陸川沒聽懂，此時的他卻懂了。
“所以是什麼意思啊陸叔叔？”林暮暮眼裏滿是懵懂。
陸川笑了，“覺得法律不公證是因爲我們自己的心是偏的。”
不公正的從來就不是法律，而是我們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