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時後。

    御園。

    喻唯一畫完初步的定稿,放下筆,手機提示音響了。

    置頂聯繫人發來的微信。

    【盛世】(語音):“在做什麼?”

    【喻唯一】:“閒着無事。”

    【盛世】(語音):“我快到家了。”

    【喻唯一】:“不是說明天回來嗎?工作提前做完啦?”

    【盛世】:“嗯。”

    喻唯一拉開椅子起身,拿着手機準備下樓喊盛管家準備晚餐。她剛邁出步子,就聽見林蔭道方向傳來的車聲。

    下意識以爲是盛世的車。

    她沒去看,小碎步跑着往主臥外去。

    沿着樓梯快步往下走,在路過某扇窗戶的時候,喻唯一清晰瞥到行駛在林蔭道上的車不是盛世的車,好像是傅律師的。

    女人腳下的步伐慢了。

    美眸漾起的笑意也褪了下去,恢復成平日裏禮貌疏離、溫柔又客氣的模樣。

    喻唯一下了樓。

    遙遙望見一個着裝簡單低調的女人下了車,與傅承御說了幾句話,便隨着盛管家一同往屋子裏來了。

    離近了,她才發現這女人與盛世眉眼間有幾分相似。

    是親屬嗎?

    除了盛老夫人,喻唯一倒是沒聽過盛世還有其他家人。

    正想着,一道略冷的目光落了過來。喻唯一擡眸,便迎上女人鋒利的眼神。與其說看她,不如說對方在審視她。

    盛管家將行李箱給了傭人,隨後給盛曼拿來新的拖鞋。

    禮貌有度、畢恭畢敬。

    換好了鞋子,盛曼放下手包。沿着過道往客廳走,路過喻唯一的時候目光短暫地盯了她幾眼。

    客廳裏。

    盛管家端來茶水,雙手遞過去,“小姐,您愛喝的紅茶。”

    盛曼接了過來。

    她一隻手拿着茶托,另一隻手捏着茶蓋,抿了口茶後,再次把視線定在幾步外的喻唯一身上。

    模樣倒是生得精緻漂亮。

    長相也乖。

    看起來溫柔乖順,像一隻沒有攻擊性的小白兔。

    可是,這些都是她的僞裝。年紀不小,心眼不少,城府很深。有意接近盛世,博得盛世的信任與偏護,把盛世迷得暈頭轉向!

    盛曼注視着喻唯一,話卻是跟盛管家說:“這是跟阿世領證的妻子?”

    “是的小姐,少夫人……”

    “代尊和秦木蘭爲了壓制阿世,打着爲阿世好的名號爲他選擇妻子。相了那麼多阿世都不滿意,最後卻自己選了個不知名家族中的小姐。”

    “聽許特助說,兩人第一次見面就是在茶館,用時不到半小時就定下了婚約,第二天領證在御園同居,速度很快。”

    “阿世也真是的,什麼來路不明的人都往家裏帶。也不看看對方是什麼,萬一有七十二變的功能,變成代公館那邊的人,呵呵。”

    盛管家餘光瞥了眼站在原處的喻唯一。

    小小的。

    瘦瘦的。

    分明沒有半點危害,讓人看着只覺得心疼想寵她。

    盛管家試圖解釋,“小姐,少夫人人很好的,心地善良單純又美麗……”

    “你和她相處纔多久盛叔?如果光看一個人的面相就能知道她心地善良,那人的心爲什麼還要隔一層肚皮呢?”

    “美麗……”盛曼的目光在喻唯一身上游離,她輕笑,“……確實是長得漂亮,生得一副好皮囊。我以前竟然沒有發現阿世喜歡美人,會被美色誘惑。”

    字字不提排擠。

    句句都在中傷喻唯一。

    客廳裏安靜了半晌,盛管家又偷偷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喻唯一,開口緩和氣氛:“小姐,您剛從意大利回來,舟車勞頓,身上的傷又還沒痊癒,先去客房休息一會兒吧?”

    “不了,我等阿世回來。”

    “那我先和少夫人去餐廳,到了少夫人該喝藥的時候了。”

    “恩,您忙。”盛曼說。

    盛管家彎了彎腰,轉身往客廳外走。走的時候輕輕攏了攏喻唯一,把她也帶了出去。

    走廊上。

    離客廳遠了,盛管家纔開口說話:“少夫人您別往心裏去,小姐她從小到大都是這個脾氣。小姐今天第一次見您還不瞭解您,等接觸時間久了就好了。”

    盛家的人都護短。

    盛曼也格外偏護盛世,估計是覺得喻唯一是闖入盛世生活中的不速之客,怕盛世受到傷害。

    這邊。

    喻唯一抿脣不語。

    很多時候,人與人初次見面就奠定了這輩子的關係基礎。

    她問:“盛叔,那位小姐是阿世的什麼人?”

    盛管家:“阿曼小姐是老夫人最小的女兒,是少爺的小姨,高中之後就定居意大利了。五年前少爺犯了錯被禁足在榕城,代尊姑爺就請了阿曼小姐去f國住了五年。”

    “阿曼小姐是聽說少爺車禍受傷,用跳樓自殘的方式逼迫代尊,從f國回來。不過,在回來的路上暈倒了,傅律師就近讓人送她去意大利療養。”

    喻唯一懂了。

    是人質。

    盛曼在f國做了五年的人質。

    那麼,盛世跟她不僅有親人之間的血緣關係,對她還有補償愧疚之意。

    喻唯一併沒到喝藥的時間。

    這只是盛管家把她從客廳裏,從盛曼眼皮子底下帶出來的藉口。

    她在後院鞦韆上坐了半晌,聽見一串凌亂的腳步聲,傭人朝她走過來,急忙說:“少夫人,曼小姐請您進屋,她想跟您說說話。”

    說話是假。

    下馬威是真。

    此刻,喻唯一坐在椅子上,面前擺着一盤菱角,盛曼說請她用手剝完。

    “阿世五歲那年被我母親接來榕城,我雖然定居國外跟他接觸沒那麼多,但畢竟是一脈同宗,流着同樣的盛家人的血。”

    “我自願被囚禁在f國五年,只想換他平安。我想這世界上親人之間都是這樣,彼此爲對方着想,如果是外人就不可能做這樣的犧牲,你說對嗎喻小姐?”

    菱角鋒利。

    喻唯一手指纖細瓷白,指腹很快就剝紅了。

    這時,林蔭道方向傳來汽車的聲響。她擡眸往落地窗方向望去,就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色古斯特。

    穿過梧桐樹道。

    停穩在院子門口。

    坐在沙發上的盛曼起了身,匆匆往屋外去了。

    盛管家聽着車聲從廚房裏出來,路過客廳時看見喻唯一還坐在椅子上剝菱角。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