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就他們四人。

    宋純聲音大,在幽靜的長廊裏不斷迴旋。聽到她的話,賀芳幾乎是同一時刻扭頭瞪向莫西故,男人懵圈狀態的表情落在她眼裏就是證據確鑿被抓包後無力反駁的事實!

    下一秒。

    賀芳擡高胳膊伸手揪住莫西故的耳朵,怒聲教訓:“你平時亂來就算了,今天晚上是什麼場合你膽子也敢這麼大?!”

    “且不說林小姐是榕城市長的女兒,就說唯一。她是唯一的好姐妹……”偏頭看向林夏,婦人臉色瞬間和悅:“……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原來以前在學校見過。”

    “唯一的閨中密友,人品自然也是很不錯的。你父親竟然捨得讓你跟莫西故聯姻,他捨得,我們莫家都於心不忍,糟蹋好閨女是要遭天譴的。”

    轉頭再次看向莫西故,賀芳驟然變臉。

    神色凝重。

    儼然沒了半點慈愛溫柔。

    她揪着莫西故耳朵的那隻手想加點力氣,奈何兒子高了自己一大截。婦人只好踮起腳去夠,察覺到母親的意圖,莫西故無聲中彎了點腰,讓她揪住了耳朵。

    沒辦法。

    在莫家賀芳最大。

    他老爹是莫家最沒用的人,從小給莫西故傳輸的觀念就是三從四德。

    在家從母。

    出嫁從妻。

    妻死從女。

    莫西故有想過反抗,隨着年齡和閱歷的增長,才發現他只是口嗨說抗爭,實際上父母的言行管教已經給他帶來了潛移默化深遠持久的影響。

    結識到盛世傅承御兩個愛情瘋子就是證明。

    這邊。

    賀芳揪緊兒子的耳朵,儘可能將他往旁側推,彷彿兒子是危險炸彈,怕炸到林夏。

    她偏頭,溫婉和善地朝林夏笑着,“莫西故是個登徒子,從小到大都不學好,我代他跟你道歉。”

    “沒事的莫夫人——”

    “造孽!”賀芳忽然出聲打斷了林夏的話。

    婦人聲音不小,林夏和宋純驚了半拍,兩人都沒吱聲。隨後就看見賀芳仰頭瞪了莫西故一眼,“你欺負人家,她還和和氣氣地說沒事。這麼好的女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立馬從宴會廳離開,回莫家老宅!這兩年我聽你爸的話放任你不管,你真的越來越過分了!”

    “媽——”

    “別叫我!”賀芳抹了抹眼淚,一邊拽着莫西故離開,一邊委屈:“當年懷孕的時候我就跟老莫說過少喫黑米粥,黑色食物補腎對胎兒不好,他還不信,果然生出來的兒子這麼好色。好丟臉,我不要做莫西故的媽了……”

    莫西故:“……”

    宋純:“……”

    林夏,也:“……”

    那對母子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處。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林夏陪喻唯一去過教師辦公樓,見過喻唯一的導師幾次。實在沒想到,賀芳是莫氏集團老闆娘,她兒子是如今頂流影帝莫西故。

    也沒想到今晚跟榕城市長聯姻的會是京城莫家。

    男方還恰巧就是莫西故。

    越是刻意規避的人或事,越容易出現巧合將雙方糾纏在一起。

    老話說這叫命運。

    見林夏久久沒把視線收回來,宋純以爲她是擔心聯姻崩壞會被父親責罵,她安慰道:“林夏你不用緊張,莫伯母人超級無敵好,是我在京圈裏見過除薄老夫人以外最好的長輩了。”

    “而且她很善良的,尤其是對女孩子,她會跟你爸爸說這件事是西故哥的錯,是他調戲欺負你在先,是他理虧,所以你放心哦。”

    聽到她唧唧咋咋的碎語,林夏收回視線。

    她低眸看她。

    如今也是二十出頭的人了,感覺還是跟三年前十八歲那時候一樣沒什麼大腦。

    這兩年林夏在米蘭接手Eva團隊,宋純得知她的消息,便跟家裏人說要去意大利留學。宋父一聽樂了,女兒終於發憤圖強,即刻給她準備好大別墅、飛機和私人管家,將人送了過去。

    留學深造是假。

    天天黏着她是真。

    無論是在珠寶秀展,還是上下班的路上,林夏都能看見她的身影。後來宋純還搬到她隔壁的公寓裏住,兩人就成了鄰居。

    日復一日,兩人的關係也逐漸親厚起來。

    不似往昔那般客套。

    林夏注視着她,輕揚了揚紅脣:“你今晚造莫西故的謠,導致他被莫夫人教訓,小心日後他找你麻煩。”

    “那他本來就對你不善嘛,我都看見了。他死扣着你的手不放,胳膊都被他抓紅了,他還緊錮着你的腰,不知道有沒有被他掐壞,真煩死他了。”

    “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他的?”

    “年少不懂事嘛。”

    兩人並肩沿着走廊往前走,宋純抱着林夏的胳膊,又說:“我以前可離譜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當時爲什麼會那麼鬼迷心竅去做那些事。”

    “跟你說一個祕密,誰都不知道的祕密。當初我不是讓我爸爸投資你那部小說改編的影視劇嗎?我就帶資入組順利成了女主角。”

    “導演生日聚餐,我竟然買通了酒店KTV裏的酒保,讓他暗中把紅酒裏兌入酒精濃度很高的酒,想讓西故哥喝醉,然後睡了他。”

    “我真的沒撒謊,當時連杜蕾斯我都準備好了,就等着把西故哥扶去酒店用。幸好你替西故哥喝了酒,你醉了,西故哥扶你走了。”

    “也幸好那盒杜蕾斯自己長腿跑了,出洗手間前我和朋友打電話還握在手裏,出了洗手間到酒店就找不到了,萬幸萬幸,不然我就髒了。”

    林夏:“……”

    迎上宋純閃亮亮的眸子,她彷彿在說:“這個祕密誰都不知道,你要爲我保密哦。”

    林夏脣角抽了抽,隨後點了點頭。

    祕密嗎?

    三年前她就知道了。

    而且還是在案發現場第一時間偷聽到的。

    那盒杜蕾斯還被她撿到了,原本是想帶着作爲證據拿給莫西故看,沒想到幾杯人爲改造過的高濃度酒水讓她爛醉,之後就用在她和莫西故身上。

    那天晚上莫西故有意折騰她。

    故意報復。

    當時林夏還想不通,猜測自己是否曾在上學時期欺負過莫西故,所以纔會被他故意報復?

    後來她才知道。

    她確實是‘欺負’了他。

    在紐約酒店裏,那時他還是個瘸子,有一條腿不好使。於是就被神志不清的她拽進了包廂,塞進了衣櫃裏。

    男人本身就是好面子的生物。

    自尊心超凡的要強。

    這種事,莫少爺自然是耿耿於懷,時間過得再久也無法舒出這口悶氣。解鈴還須繫鈴人,自然只有實實在在地報復在她身上,讓她嚐到了疼,才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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