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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國四季氣溫如春。

    不冷不熱。

    盛家莊園院子花架上的小雛菊又開花了,每一朵都長得很精神。喻唯一採了一部分,拿去屋裏裝入花瓶做插花。

    恰逢趙醫生這時從隔壁洋房過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趙醫生不動聲色往喻唯一那邊走近,輕聲道:“您讓我給您配的甘草中藥配好了,每日熬水喝一杯,補脾益氣,無副作用。”

    “有勞您。”

    “太太您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孫嫂得到喻唯一眼神示意,走過去拿了趙醫生準備的幾副草藥。

    婦人走後,喻唯一餘光瞥了眼樓上,四下無人,她才放心地詢問:“趙醫生,阿世目前身體情況怎麼樣了?”

    他們倆回F國快一週了。

    她給盛世做了作息時間表,嚴格把控他的飲食,並且每天還讓他喝一碗補氣益血的中藥。明面上說是補氣益血,實則是針對他之前體檢的身體狀況配的藥。

    最近盛世喝乏了。

    不願意喝了。

    她就讓趙醫生給她開了點甘草,陪他一起喝。

    男人嘛,心理年齡屬於小孩那一掛。

    哄着陪着就會聽話。

    趙醫生抿脣,思考了幾秒鐘組織語言:“太太,先生的身體有細微的好轉,還需要繼續喝藥。至於要喝多久,我也無法估計。”

    不育本來就難治。

    喻唯一也沒想過一蹴而就能治好。

    她點了點頭,將剪裁好的雛菊花放入花瓶裏,“我知道了,您去忙吧。”

    “好的太太。”

    趙醫生離開了客廳。

    走的時候擦了擦臉上冒出來的一小層汗。

    這件事的真實情況是太太不孕。

    先生爲了照顧太太的情緒,就讓榕城醫院配合做了個假的身體體檢單,讓太太以爲是他不育。結果太太也照顧先生的情緒,擱這你瞞我瞞——

    這兩口子打太極。

    只有他趙醫生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在盛家工作,沒有點演技是不行的。這個工作結束,趙醫生覺得他可以去拍戲了。“……”

    走到院子。

    趙醫生左右看了幾眼,隨後發了一條短信:“先生,給太太服用的中草藥我已經配好了,可以緩和‘維C解藥’的藥性,先讓太太喝幾個療程,如果有效的話就可以持續喝。”

    “嗯,有勞。”

    “先生您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編輯發送完這條信息,趙醫生關上手機。

    他又朝屋內望了一眼。

    該說不說,先生太太在一起久了,說話做事還挺相似的。

    這就是夫妻相吧。

    -

    半年後。

    今年的F國是繼三十年前下雪後,第二次下雪。

    民衆很是歡快。

    網上紛紛曬雪照。

    大街小巷人來人往歡聲笑語,比傳統的聖誕節那日更加熱鬧。

    維多利亞大酒店內。

    這是盛世今晚參加的第三個局會。

    酒過三巡,有人過來與他敬酒,邀請道:“盛總等下有空嗎?我們在樓上開了一個套房,請您過去坐會兒。”

    男人彎着腰。

    暗示性的表情很明顯。

    席位上其他人想提醒他,怎奈對方表現得太過急切。恰逢這時,宴會廳入口的門再次從兩邊打開。

    衆人聞聲望去。

    只見嘈雜熙攘的人羣中央,一個溫婉典雅的女子進了門。她穿着一條一字肩香檳羽毛款晚禮服,突出了美人肩和精緻的蝴蝶骨。

    很美。

    五官面容溫柔,舉手投足間彰顯貴氣,高位者的姿態隱隱顯露,氣場不壓人卻下意識讓人尊敬三分。

    女人原地站了半分鐘。

    期間有不同的人向她恭敬問好。

    她偏頭側眸,目光定格到她的人身上。隨後禮貌大氣與打招呼的幾人說了兩句話,便往南側這邊來了。

    見她過來,席間所有人起身問了聲好:“盛太太。”

    喻唯一淡笑着,溫柔點頭回應。

    隨後她偏頭看了眼坐在中間位置上的盛世,餘光在那位諂媚的男子身上似有若無地停留了兩秒鐘,“伯爵夫人邀請我們上樓,先走吧。”

    盛世起了身。

    客套與席上衆人打了聲招呼,便摟上喻唯一離開了宴會廳。

    望着兩人走遠的背影,彎着腰的男子還保持的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弓在那。直到有人拉了他一把,他才猛地回過神。

    驚覺發現自己掌心爬了一層冷汗。

    “這場局會盛太太怎麼來了?”

    “我打聽的消息是,盛太太與F國皇室成員在莫爾萊歌劇院看話劇。所以才趁機跟盛總搭腔,邀請他去——”

    “表兄你膽子太大了,我拉都來不及拉你!”

    “你不知道F國圈子裏流傳的不成文規矩嗎?跟盛總談生意可以,談政治也可以,手段必須乾淨,投機取巧獻媚送女人是死罪。”

    “抱歉,我表兄近期纔來F國發展,是我沒跟他提前說清楚。”

    男人坐在沙發上,還在冒冷汗。

    他接了一張紙擦了擦,“盛總這麼聽老婆的話——”

    “是啊,在圈子裏混了三十幾年,頭一次見到這麼聽話的。參加局會不飲酒不抽菸,晚上九點鐘前一定會到家。”

    “不過喻小姐有點本事在身上的,F國最難拿下的幾個州區,她陪同盛總一起去演講,當地民衆都非常喜歡她。”

    “這種親民的氣質是老天爺賞飯喫,旁人求都求不來。我先前跟盛總夫婦倆參加過一次國際政商論壇會,跟盛太太打過一次交道,她的腦子轉得比一般人快得多,難招架。”

    “照目前的國民擁護度,以及國內外政商軍三界的支持率來說,月底選票公佈,一定是盛總當選了。”

    “以後眼睛擦亮點,女人不好惹,別亂用心思去打盛總的主意。要談生意談合作,找他助理預約時間,以正規渠道光明正大地談。”

    “……”

    衆人唏噓。

    紛紛贊同這個觀點,沒人反駁。

    另一邊。

    走出維多利亞大酒店大門,雪天夜裏的冷風迎面吹來。盛世走在後方,他接了經理遞來的毛呢外套,攤開給喻唯一披上,順勢將她攏入懷裏。

    雪花紛紛揚揚。

    兩人沿着臺階往下走。

    旁側的服務生撐着黑傘爲他們倆擋雪。

    許特助駕駛古斯特在街邊停穩,開了後車座的門,兩人先後進了車。

    車廂裏。

    喻唯一理了理裙襬,“以後這種小事你自己處理,每次都找我。現在圈子裏所有人都覺得你很可憐,我管你管得太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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