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

    得到尤金順利做完手術,平安轉入普通病房後,傅承御才帶着樂寶回醫院。

    病房外的走廊上。

    溫暖從裏面出來,女人身上穿的還是中午的衣服,衣角的血跡已經幹了。她臉色不好,看起來很是憔悴。

    沒等他多看,女人便伸手牽走了樂寶。

    傅承御回過神,道:“我下午帶樂寶去了圖書館,晚上喫的中餐,他比較擔心你所以胃口不太好,只吃了半碗飯。”

    “我怕他夜裏餓,所以在來醫院的路上買了些甜品糕點。還有一份西餐,法式牛排七分熟,不加黑胡椒粉。”

    他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她。

    手懸在空中良久,對方遲遲沒接。注視着女人面無表情的臉,傅承御修長的手指微微蜷縮,就在他打算收回來的時候,一雙小手握住了袋子,將東西接走了。

    樂寶:“謝謝爸爸。”

    傅承御低頭看兒子,語氣溫柔:“不客氣,樂寶。”

    樂寶擡起胳膊揮揮小手,“爸爸再見。”

    傅承御點頭:“樂寶再見。”

    男人轉身離開,走的時候下意識看了眼溫暖。女人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他斂眸收回視線,邁開步子走了。

    傅律師身高近一米九。

    腿長。

    按理說走路的步伐很大,這條二十幾米的走廊他走了快一分鐘,才走到電梯前,又錯過了一趟電梯,等了兩分鐘後才進去。

    想等她一句問候。

    就簡單地問一句你的手怎麼樣了?

    沒等到。

    說不失落是假的,但這些都沒有關係。尤金已婚了,其他事情就都是小事。

    多年前,在傅承御第一次心動的時候他就輸了。

    輸了。

    主動在心裏爲她找了無數個藉口。

    她的假意迎合、謊稱愛慕,她的出賣和背叛,她毫不猶豫在機場捅他那一刀,以及今天上午在車庫她奔向另一個人……

    都無所謂。

    沒有關係。

    認定是她就永遠是她,除非她再捅他一刀把他捅死。

    -

    男人走後不久。

    樂寶昂着頭望着上方溫暖的臉,他小心翼翼拉住她的手,帶着她往旁邊無人的長椅上走。

    母子二人先後坐下。

    男孩將裝有甜品的袋子工整放到一旁,隨後打開保溫盒,濃郁的牛排鮮香味兒隨着熱氣蔓延出來。

    他握住叉子的柄端。

    輕輕叉住一塊切好的牛排,伸長小胳膊遞到溫暖嘴邊。媽媽從小在西方國家長大,她喜歡喫西餐,尤其是法式餐點。

    法式牛排。

    她愛喫七分熟,不加黑胡椒粉。

    這些都是認識爸爸之後,爸爸跟他說的。

    “……”

    溫熱的食物觸碰到脣角,溫暖如死魚般的眼睛動了動。她垂下眸子,低頭看向兒子白淨帥氣的臉蛋。

    他從小就懂事。

    貼心又可愛。

    不管以後怎麼樣,樂寶都不能有事。許美琳說她是家族的恥辱,說她生性本賤,她不辯駁,因爲確實如此。

    她不下賤,當年又怎麼會愛上傅承御。

    在商場車庫見他遇險,身體的本能還是會朝他衝過去……

    但是樂寶絕不卑劣。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孩,即使身上流着傅承御的血液,帶着他的基因,樂寶也是最乖最聽話的孩子。

    他值得擁有無限可能的未來。

    溫暖張嘴吃了兒子餵過來的牛排,樂寶望着她,滿眼期待:“媽媽,好喫嗎?”

    她嘗不出味道。

    味同嚼蠟。

    但還是點了點頭,溫柔摸了摸兒子的臉頰,“非常好喫,謝謝樂寶。”

    男孩笑了。

    低下腦袋又叉了一塊牛排,舉高高喂到媽媽嘴邊。

    溫暖再次喫下。

    兩年前她帶着樂寶從芬蘭離開,搭乘飛機直奔榕城,爲的就是跟唯一交好關係,給樂寶以後的安全做打算。

    兩年多的時間,她融入了他們的圈子。

    唯一挺喜歡樂寶。

    作爲f國新晉的總統夫婦,位高權重,日後如果她死了,樂寶也不會被人欺負,唯一會看在往日情份上對孩子加以照拂。

    半小時後。

    樂寶睡着了。

    溫暖將叉子從他手裏拿走,把吃了一半的牛排放到旁側,隨後彎腰下輕輕抱起兒子,抱進病房,放在客廳的沙發上。

    拿了一牀小毯子給他蓋好。

    “咚咚——”

    高跟鞋聲由遠及近。

    聽到聲響,溫暖直起身,擡眸便看見許美琳站在臥室門口。她懂她的眼神,沒開口說話,溫暖走去裏頭臥室。

    病牀上,尤金躺在那。

    正在輸液。

    男人失血過多面色蒼白,溫暖注視着他數秒鐘,進入房間,聽到許美琳關上房門的聲音後,纔對着他喊了句:“哥哥。”

    -

    彼時。

    燈火通明的總統府內。

    客廳。

    盛管家端了一杯茶過來,遞放在傅承御面前的桌上:“聽到您和溫小姐遇險的消息,您傷的情況怎麼樣了?”

    傅承御:“小暖沒事。”

    盛管家:“?”

    盛世陪喻唯一散步消食回來,摟着妻子進入客廳便聽到這番對話。他睨了眼沙發上的傅承御,對盛管家說:“他沒事,死了就不會過來了。”

    管家:“……”

    傅律師心情還算不錯,沒跟盛世計較。看着他抱着老婆在沙發上坐下,傅承御斯文冷漠道:“蔣家的人已經全部抓獲了。”

    這是他們的計劃。

    看穿了蔣世曜打算利用盛曼去綁架喻唯一,原本打算將計就計。豈料發生了意外,溫暖來到總統府,還換了喻唯一的衣服,又去了春天百貨商場。

    陰差陽錯,蔣家的人把她看成了喻唯一。

    於是在商場車庫遇了險。

    盛世:“蔣家的人交給你處理,隨你怎麼搞。”

    他是個律師。

    報復手段文明,狠毒程度絕不低。

    傅承御’嗯‘了一聲,又說:“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曾經盤踞在f國多年的威廉家族,幫我查一下內部資料。”

    威廉家族。

    盛世有印象。

    不止因爲威廉家族當年興盛一時很是龐大,更多的還是因爲傅承御。盛世將剝好的橙子放進喻唯一手裏,一邊放一邊擡眸與對面的男人說:“我怎麼記得這個家族是你在國際律師行業打響名聲的第一槍?”

    作爲代尊名下最優秀的養子,傅承御有天分又努力。

    俗話說:天才,十五歲的時候已經聞名世界,拿到了令人矚目的成就。傅承御的經歷就驗證了這句話。

    當年他一戰成名。

    威廉家族事業宣告破產的當天,代尊拿到了最大的利益,順利成爲f國政府議員之首。

    從此,傅律師的名字也成了響亮的金牌。

    聽着盛世的話,傅承御面色不改:“你查不查?”

    盛世:“沒說不查。”

    傅承御不想看見他那張幸災樂禍的臭臉,起身打算離開,“有勞總統。”

    男人離開了客廳。

    喻唯一將視線收回來,擡頭看老公,“傅律師好像心情還好,又好像不太好,感覺——”

    一塊剝好的甜橙進入喻唯一嘴裏。

    截斷了她的話。

    盛世一邊給她投喂,一邊溫柔說:“他腦子有病不用管他,喫完甜橙喫什麼?車釐子怎麼樣?最近喫得不少怎麼也沒見胖起來,定是肚子裏的孩子吸你陽氣。”

    喻唯一:“……”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