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是個很好帶的寶寶。
從生下來到現在，都沒讓孫晴天費過心思。大人睡覺的時候她也睡，她醒早了，就睜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嬰兒牀上的小公仔，偶爾伸伸小手，彈彈小腳，不吵不鬧不打擾爸爸媽媽休息。
這天午後。
倫敦今年罕見地下了場大雪，窗外銀裝素裹。
孫晴天午睡起來，下了牀穿上拖鞋，走到粉色嬰兒牀前看孩子。唯一已經快一歲了，五官日漸精緻，誰見了都忍不住抱一抱。
此刻，女兒正在熟睡。
長長的睫毛垂着，嘟嘟粉脣輕合，小臉蛋透紅白淨，戴着一頂皮卡丘的小絨帽，淺棕色的眉毛彎彎。
孫晴天在牀邊看了會兒，起身準備離開。剛走了兩步，丈夫就拿着正在通話界面的平板進了房間。
不用想，電話那頭肯定是盛世。
每次他們跟代尊夫婦通話，盛小世都會敏銳地聽見，然後飛奔進到客廳，撲在電話旁邊，喊着：“晴天阿姨，我可以跟唯一說話嗎？”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習慣了。
喻父與孫晴天對視了一眼，女人笑着接過平板，轉到屏幕這邊就看見盛世那張放大的臉，這孩子幾乎是整個人湊在攝像頭前，望眼欲穿地注視着這邊。
他倒是禮貌，雖然那雙眼睛裏完全看不見孫晴天，卻禮貌地問候着：“晴天阿姨中午好，我可以見唯一嗎？”
孫晴天被他逗笑了。
女人一邊折返嬰兒牀，一邊與盛世溫柔說：“阿世，唯一還在睡午覺呢，可能接不了你的視頻電話——”
“老婆。”喻父忽然喊了一聲，打斷了孫晴天的話。
“怎麼了？”孫晴天疑惑，見丈夫眼神示意，她低頭朝嬰兒牀看去。
兩分鐘前還在熟睡的唯一已經醒了。
寶寶睡顏惺忪，美眸眨呀眨，彷彿在尋找什麼。唯一睡眠質量非常好，只要睡着了，任何動靜都吵不醒。
孫晴天定了定神。
她按了平板屏幕上“鏡頭翻轉”的按鈕，將唯一裝入鏡頭中。看見喻唯一的那刻，盛世的嗓音即刻軟了下來，他雙手托住自己的下巴，連忙喊她：“唯一，我是盛世。”
沒見到人，卻眉眼彎彎，笑容甜甜地裂開嘴“咯咯咯”地笑。她肉肉的小手在空中抓扒了幾下，咿咿呀呀奶氣哼哼。
“唯一，你有沒有好好喫飯呀？”
“唯一，你有好好睡覺嗎？”
“唯一，你今天穿新衣服了呀，好漂亮。”
“唯一，爸爸跟我說倫敦下雪了，可惜我不在你身邊，不然我堆雪人可厲害了，一定堆一個漂亮的雪人送給你。”
“唯一，我好想去看你。我是小孩子，我買不到車票。媽媽答應我了，過完年出了正月十五就帶我去倫敦。”
“唯一……”
-
如果要問盛世：“最想去的城市是哪？”
他一定毫不猶豫地回答：“倫敦。”
四歲開始，他最開心的時候就是父母帶他去倫敦，他們每次都會住在喻家莊園裏。每次飛機落地倫敦，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間。
對着鏡子看自己的衣服有沒有皺。
頭髮有沒有亂。
臉上有沒有灰塵。
收拾好一切，他才邁着大步離開機場。穿過廣場，他就會看見唯一。每次過來，唯一都會隨着喻氏夫婦站在街邊的法國梧桐樹下。
一開始她還被喻父抱在手上。
漸漸地：
她坐在學步車上。
她穿着小公主裙站在喻氏夫婦中間。
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扎着小辮子，邁着小步子朝他跑過來。
……
今天，倫敦放晴。
十歲的盛世已經是個大孩子了，父母相擁走在前，他拿着手機跟人回信息走在後。
出了機場大廳，他收起手機走下大理石臺階。沒走幾步，男生聽到某道熟悉的腳步聲音，他減緩了腳下的速度。
下一秒。
一雙柔軟的手從背後捂住他的眼睛，女孩清脆悅耳的嗓音落入他耳畔：“盛世，猜猜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