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瀆神的吻之後，杜若若不知道該怎麼對季衡。
神靈該怎麼對待瀆神的祭司呢？
殺了他？
這個犯法，換一個。
剝奪他祭司的身份，趕走他？等到不得不履行結婚的承諾的時候，再去找他結個婚應付一下？
剝奪祭司身份，杜若若其實可以做到，她曾經剝奪過那個綁架了季衡，被她誤以爲是人販子的山民身份，讓他終生不能再進十萬大山。
雖然比起剝奪山民身份，剝奪祭司身份更難更復雜一些，但不是做不到。
可是，看着季衡的臉，杜若若莫名下不了手。
他長得實在很好看。
不知道他就是當年她救下的人類幼崽時，她真情實感覺得那個小女孩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人類，季衡排第二。
現在知道第一和第二是同一個人，再去看他，發現他的長相變化其實並不是特別大。
尤其那雙狐狸眼，只是從小狐狸的圓潤清澈變成了成年狐狸的狹長嫵媚。
比起還沒發育時期的雌雄不分的精緻，長大後的季衡輪廓多了男性的硬朗，五官線條更加鋒利，即使有一雙狹長嫵媚的狐狸眼，也並不會讓人誤認他的性別。
如果剝奪了他的祭司身份，把他趕走，過了很多年，到了他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時候，他還會像小時候和現在這樣好看嗎？
心裏亂糟糟的情況下，杜若若都忘了季衡還是沒有回答當年被她誤以爲是女孩子時，爲什麼不解釋清楚。
S市的比賽已經結束，她剛好把這件事丟到一邊，匆匆返回十萬大山。
——搞錢更重要，誰都不能耽誤她搞錢！
事情可以丟到一邊，季衡卻丟不開，他跟着杜若若一起回了十萬大山。
杜若若：“你這麼有錢，我請不起你當攝像師和助理。”所以不要跟她回十萬大山，男人只會是她掙錢路上的絆腳石！
聽杜若若說過一些關於十萬大山未來發展項目的季衡：“你不是要弄一個萬山療養基地嗎？我二叔很適合當客人，季家很有錢。”
一擊KO，直中杜若若靶心。
完善療養基地的第一位客人是喉嚨和肺部不太好的秦老師，季二先生都昏迷不醒了，又是S市有錢人們中的頂流季家的人，真要在萬山療養基地療養好了，那還怕廣告在有錢人那裏打不出去嗎，還用擔心掏不空肥羊們的錢包嗎？
於是，返程的路上，多出了還在昏睡中的“二先生”和陪同的護理人員。
反正已經暴露了有錢人的罪惡身份，又帶着病人，這次前往十萬大山，乘坐的是私人飛機。
杜若若摸着身下的高檔座椅，流下了仇富的熱淚，更是狠下心要多多賺錢，當不了萬惡的有錢人，也要帶着村民過上小康丨生活。
療養基地目前還只是個想法，場地當然是沒有的，那些之前幫忙翻新村裏舊屋，答應秋收回來再修房子的泥瓦匠回家秋收去了，二先生到了那裏也沒地方住。
上飛機之前，杜若若給夢叔打了電話。
夢叔趕緊將家裏秋收已經到了尾聲的泥瓦匠叫了過來，緊急開工在選好的地址上蓋房子。
現場蓋房子當然是來不及住進去的，所以二先生和護工坐在來接人的小破三輪上一路顛簸進了十萬大山，抵達萬山村後，住的是杜若若的房子。
萬山療養基地就這樣在杜若若家的房子裏掛牌無證營業起來——特地請字寫得很好看的秦老師給寫的牌子。
有了招牌，有了客人，就差個可以幫助客人療養的醫生了，村裏的赤腳醫生參大夫無證上崗，頂起了療養基地的院長大梁。
竹製民房裏的萬山療養基地，空有招牌沒有營業執照，醫生是個一大把鬍子全白的山村老醫生，雖然看起來很有種隱士高人的風範，但是沒有行醫執照，一切的一切看起來都極度不靠譜。
陪同二先生一起過來的兩個護理人員忍不住用一種懷疑自家少爺要謀害親叔的目光看向季衡——聽說少爺是在二先生的房子裏找到的，二先生病得那麼嚴重，但是沒聽說會昏迷不醒，現在這樣變成植物人，又放着好好的季家和頂級療養院不住，跑到這種山溝溝裏的地方，住開在民居里，一看就很不靠譜的無證療養基地，該不會是什麼隱祕的豪門斗爭，少爺故意把二先生弄成這樣的吧？
季衡注意到他們兩人的眼神，冷冷地回視過去。
兩個護理人員收回眼神，脖子一縮——豪門斗爭什麼的，跟他們沒關係，工作工作，領工資領工資，當個快樂打工人就好！
“二先生住這間房，你們兩個住那個空房間。”季衡讓兩個護工將二先生送到他之前住的那間房間，又指了一下另外兩間空房間給護工住，然後自己拎着行李進了杜若若之前住的那間房間。
杜若若家總共有四個可以住人的房間，之前她一個人住的時候自己住一間，還有一間肥花偶爾會去睡，其他兩間房間都被她用來放雜物。
後來季衡來了，她就把肥花不怎麼住的那間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給季衡住，因爲那間房間平常是空的，沒放任何傢俱，方便肥花稍微變大一點在裏面打滾、翻着肚皮睡覺，只要打掃乾淨，放一張牀和一個掛衣服的櫃子就能住人。
現在這間房也很適合植物人季二先生，又空又大，除了可以放下他的病牀，還能再放一些監控他身體狀況的儀器——這些東西都是空運到神山鎮，再用小馬他們開超市裝貨的車運到十萬大山外圍水泥路盡頭，再由夢叔這種原形龐大的村民趁着夜色偷偷揹回來。
當然，對小馬和護工他們的說法是村民們人工揹回來的，所以很慢，其實是要等到夜深人靜才能幹活。
護工們住的那兩個房間之前放了很多雜物，杜若若讓夢叔將東西都搬去了他家，放在之前幼崽們上課的地方，幼崽們現在和秦老師在新教室裏上課，用不上這裏。
送了兩張新竹牀和三牀嶄新的被褥過來，夢叔就被杜若若拉走了。
她還沒告訴夢叔，季衡就是當初那個被她救，然後被他模糊記憶送走的人類幼崽。
“你說啥？！”夢叔驚得口音都變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夢魘之力居然還能失效，搞得像人類生產食品似的，還有有效期？
活了這麼多年，他又不是沒有用過夢魘之力模糊過人類的記憶，單看當初他對人類幼崽季衡用夢魘之力時的毫不猶豫、駕輕就熟，就能猜到他不是第一回做這種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