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清脆的聲音將顧仲源拉回了現實。
這個年輕道士沉默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蓮赤果,要千年以上的藥齡。”
“蓮赤果?”李廂筠愣了一下,隨後看了自己身前的掌櫃一眼。
“千年蓮赤果嗎?三層沒有,在四層的靈果貳區。”李牧擡了擡眼,看着自己被染黑的頭髮說道:“你去給客人取一下,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
“那不行。”李廂筠執拗的搖了搖頭:“掌櫃的你哪兒會這門手藝,可別把我的作品給破壞了。”
“那我等你,你快點。”
“好嘞,四層貳區是嗎?”李廂筠點了點頭,對着顧仲源說道:“稍等一會兒啊。”
在兩個年輕人的視線中,那個銀髮少女腳步輕移,向着通向四層的樓梯走去。
李牧平靜的笑了笑,等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然後迅速的起身站立起來。
他手腳麻利,一手抄起身下的板凳,一手捂着自己的頭髮便打算逃離現場。
顧仲源疑惑的挑了挑眉頭,對着面前的白衣青年問道:“你這是?”
“她想把我這玩意兒染成綠色的,我怎麼可能讓她得逞?”李牧側了側頭,滿臉的不忿。
顧仲源愣了愣:“你不是掌櫃的嗎?”
“是,但我和她打賭打輸了,我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
“言而有信,那你現在應該不會走。”
李牧思索了片刻,然後認真的說道:“我以前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顧仲源聞言笑了笑,對着李牧揮了揮手:“我以前倒是在戲園子裏學過一些染髮的技巧,我幫你染完頭,她應該也不會追着不放。”
“染髮?“李牧挑了挑眉:“你……行嗎?”
顧仲源聳了聳肩:“試試總沒什麼損失。”
木凳落地,李牧狐疑的側了側頭,看着顧仲源站到了自己的身後。
黑衣道士捋了捋袖子,露出了乾淨細長的雙手,然後熟練的抹了抹黝黑的染髮膏,在鼻尖輕輕的嗅了嗅。
“百年靈草磨成粉,用來做染髮膏?”顧仲源咂了咂嘴:“掌櫃的還真是財大氣粗啊。”
“你喜歡可以送你,我這兒還有很多。”李牧並不在意的回了一句。
“百年靈草?”
“那倒不是,我染完剩下的染髮膏可以送你。”
顧仲源嘴角抽了抽,看了面前這吝嗇小氣的年輕掌櫃一眼,然後開始不言不語的抹發膏。
薰香搖曳,賣藥小漁排的第三層內一片安寧和祥和。
白衣青年坐在木凳上,拿起了手裏的古籍,心神沉浸其中,似乎對自己的頭髮並不是如何關心。
黑衣道士也並不在意,雙手抹着粘稠的發膏,一邊在年輕掌櫃的發間熟練的磨蹭着,一邊將發膏塗抹均勻。
兩個人此前並不相識,但不知道爲什麼,好像彼此之間沒有什麼刻意的提防。
小半刻鐘後。
李廂筠捧着兩枚火紅色的果子從樓上走了下來,小臉上還有着些許的狐疑。
“掌櫃的,蓮赤果分明在靈果伍區,你怎麼記錯了啊?”
已經被染成黑髮的李牧,不緊不慢的從木凳上站了起來,長髮束起,不動聲色的迴應道:“是嗎?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嗯,還不錯。”李牧點了點頭,大氣的揮了揮手:“給這位客人打九五折,不賒賬。”
“那不必了。”顧仲源無奈的搖了搖頭:“我這次來只是看看而已,看看你們這兒有多少蓮赤果。”
“你要很多?”李牧問道。
顧仲源點了點頭:“有多少,要多少。”
李牧回頭看了眼李廂筠:“櫃檯上的蓮赤果還有多少?”
“五顆。”
“給客人打包好,收五百顆極品靈石。”
李廂筠點了點頭,隨手將手裏的蓮赤果撞裝在麻袋裏,遞給了那個面容普通的黑衣道士。
但顧仲源卻有些奇怪的多看了幾眼面前的銀髮少女,思索片刻後接過了蓮赤果,從自己的儲物戒中取出了一枚鵝蛋大小的深青色卵石。
這枚卵石通體潔淨無瑕,其內隱約有龐大的精純靈力晃盪在內。
“靈石源塊?”李廂筠眼睛亮了一下,但隨機看了一眼身旁的李牧:“掌櫃的,怎麼算啊。”
靈石源塊是靈石脈礦中很少出產的頂級靈石,無論是在煉藥佈陣,還是在自身修行上,靈石源塊的作用都遠在極品靈石之上。
按照市場價位,一塊靈石源塊的價值在千枚極品靈石之上。
而且毫無疑問的是,沒有人會用一塊靈石源塊,來兌換一千塊極品靈石。
因爲根據靈石源塊本身具備的不同屬性,其價格也有所變動。
火、土屬性的靈石源塊要便宜些,大約價值一千一百多極品靈石;
而風、木和水屬性的靈石源塊更加珍稀,用途也更廣,價值一千兩百枚以上。
“風屬性的靈石源塊?”李牧側了側頭,有些意外的看向了那個黑衣道士。
“按一千塊算吧,不過也不用找靈了。”顧仲源平靜的笑了笑:“就當我下次的定金。蓮赤果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李廂筠眼波流轉,看向了自家藥樓的大主顧:“請問客人姓名?”
黑衣道士安靜了片刻,然後認真的迴應道:“顧仲源,大都會外購客卿。”
……
天色漸暗,賣藥小漁排裏的客人漸漸散去。
只留下了一個苦着臉的麻衣小廝坐在門口,默默的關上了樓門。
“掌櫃的,我想投訴。”安戲遠揉了揉自己的腰部,滿臉幽怨的看向了那個悠哉遊哉的白衣青年。
“投訴什麼?”
“投訴你啊。”安戲遠一手拽下了自己頭頂的帽子,氣結的說道:“我這一個人打理兩個最大的樓層。介紹商品、找靈果、收錢結賬,一個人當牛馬用,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你和那丫頭天天在三層喝茶猜拳,我一個人累的跟狗似的,是不是太沒人道了?”
“哦,你想辭職?”李牧平靜斜了他一眼:“是這個意思嗎?”
安戲遠沉默了片刻,想了想自己的薪水,然後默默的搖了搖頭:“倒也不是,也不至於。”
“那你想怎麼樣?”
“給我僱個下手。”
“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