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龍息像是從天而降的黑冰一樣,將它的表面包裹在內,並開始不斷的蔓延。
不過李牧依舊張着血盆大口,粗壯的喉嚨上鱗片張起,龍頸上青筋暴露。
一股又一股的紫色光暈從他的嘴裏源源不斷的噴涌而出。
這些紫色氣息在蜂擁向前的過程中,迅速凝成實質,然後凝結在一起,成爲了紫色的晶體。
有了本源晶體的補充,紫色的龍息開始不可阻擋的膨脹。
撐裂了黑色的冰層,並開始散發出凌冽的金屬光芒。
黑冰不斷蔓延,紫晶不斷膨脹。
用不了多長時間,兩隻應龍之間的空隙,便被一整座黑紫色的山石徹底的佔據。
黑紫色的龍息山石擋住了彼此的身形。
李牧見此情況,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強烈的本能告訴自己,在這座山後的黑髮少女絕對不可能就這麼安靜的和自己僵持。
她一定有自己的手段,想要藉助冰山的遮掩,給予自己最強大的一擊。
李牧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將自己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但等待了許久之後,四周的景象依舊沒有變化。
和最初的情況一般無二。
她放棄了?
就這麼和自己用龍息消耗彼此的本源?
李牧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卻又想不出有什麼不對勁。
他噴吐着自己的龍息,看着面前的黑紫色冰山越來越大,漸漸遮住了天空和夜幕。
當一陣微風吹拂而過的時候,李牧並沒有在意。
第二縷微風繞過鼻尖,李牧看着自己的龍鬚揚起,眯了眯眼睛。
第三縷微風從相同的角度吹拂而來,將龍鬚揚起一模一樣的的高度和弧度的時候,李牧愣在了原地。
隨後,他的瞳孔極劇的收縮成了一點,背後如同寒冰刺骨,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危機感。
黑色冰山依舊在膨脹,但好像每膨脹一段時間後,就會莫名其妙的變回到了一個固定的體積。
然後,繼續膨脹。
腳下的地板碎裂,被從天而降的冰凌凍成了冰雕。
但一小會兒後,地板又突兀的恢復成了原樣,然後再一次經歷這個過程。
已經有一段時間,李牧四周的景象都沒有改變過了。
一切都悄無聲息,一切都……陷入了一個詭異的輪迴。
當李牧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那個黑髮少女變換而來的應龍已經落在了他的身後。
而在真實的世界裏,他嘴裏的紫色龍息早已經將黑色冰凌突破,衝向了空無一物的半空中。
但李牧依舊一無所知,眼中是凝固的呆滯和茫然,只是依靠着本能的向外噴吐。
黑髮少女的豎瞳裏,是一枚枚灰白色的詭異字符。
這些字符密密麻麻,不停的侵入李牧的識海,將他的意識封鎖在了少女編造的幻境裏。
就像黑髮少女曾經所說過的那樣。
爲了從屠殺場裏存活下來,她將人族的修行道路修煉到了極致。
但從遺失紀元開始,神僕族只記錄下了兩種人族修行手段。
一種是氣血體修。
另一種,是……識海術士。
李牧的軀體和黑髮少女不相上下,氣血場也分不出什麼強弱。
所以黑髮少女暗中催動了自己氣血之外的另一個領域,利用識海術士的術法,將李牧徹底的吞進了幻境之中。
在那個幻境裏,李牧還在和自己用龍息僵持,一絲一毫都不敢鬆懈。
這個識海幻境其實很粗糙,充斥着細小的破障和缺陷。
如果是人族修士的戰鬥,或許只需要片刻的時間就能從幻境裏掙脫出來。
但李牧現在是龍族。
一隻龐大的應龍,身軀無比強悍,但也失去了對細小事物那種敏銳的感知能力。
這不是說龍族比人族愚笨,而是一種深入骨血的疏忽和輕視。
就像人不會覺得沙土能刺痛自己一樣,會習慣性的將那種可有可無的渺小東西忽視。
況且少女也不需要太多的時間,只需要把李牧困在裏面幾息,便足夠自己挖出他的心臟,然後捻成碎肉了。
黑色的麟爪從背後探出,在李牧毫無察覺的時候,伸向了龍族心臟的位置。
月光顫抖了一下。
紫色的龍爪,按住了那隻刺向自己心臟的麟爪。
李牧擡了擡眼,豎瞳之中的迷茫瞬間消散不見,變得平靜而深邃。
“或許你不知道,我在築基之後就再也沒有修行過識海了。”
李牧咧了咧嘴,露出了鋒利猙獰的獠牙:“不是因爲不擅長識海修行,而是不想再經歷那種被撐爆的感覺。”
“我的識海,可比你想象的要奇怪的多啊。”
《道屍經》修靈力,《九生經》修氣血。
作爲一個劍客,李牧從來都沒有刻意的修行自己的識海和劍識。
不是因爲麻煩,而是因爲……很夠用,夠用到看不到盡頭。
至少元嬰境界,李牧還完全不需要擔心識海的修行。
“這樣嗎?”黑髮少女側了側頭,然後無奈的笑了笑:“那……我可就不講道理了。”
“咔嚓~”
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從少女的體內傳了出來。
少女的氣息開始迅速的攀升、膨脹,只在片刻之後便超出了金丹的上限,踏足到了元嬰境界裏。
麟爪向前,在李牧錯愕的視線中,突破了他的雙手,探入了他的胸膛。
鱗片破碎,血肉崩裂。
黑色的麟爪像是刺破了一張薄紙一樣,刺進了李牧的身體。
然後,黑髮少女擡了擡眼,握住了李牧那顆跳動的心臟。
李牧的身體猛然一顫,一股無力和窒息的感覺從靈魂深處蔓延而出。
麟爪慢慢的縮緊,紫色的心臟上,幾根血管爆裂而開。
李牧雙手僅僅的握住了少女的手腕,然後擡頭認真的說道:“等一下,還不急。”
黑髮少女擡了擡眼,看着李牧輕輕的咧了咧嘴角:“怎麼?想服軟?”
“那倒不是,只是有點疼。”
黑髮少女愣了愣,右手發力死死的捏住了那顆心臟。
李牧的面色頓時一白,劇烈的疼痛深入骨髓,他不由得又出聲道:“等一下!”
“又怎麼了?”
“我借一樣東西。”
李牧側了側頭,朝着擂臺外某個仰頭髮呆的少年吼道:“借把劍啊,能不能他媽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