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洛飛還只是一位年輕的靈境修士。
他爲洛家鞠躬盡瘁,將全部的精力用來整治百花城的秩序,維護百花城的和平繁榮。
那些年中,全城人都在忙着爲清江改水路。
即便有大量修真者參與工程,進度依然緩慢,每天都有辛勞過度的普通人,在酷熱的嚴暑中猝死。
與現在的工程隊承包不同。
拜仙王朝秉承着封建社會,勞役地租制度,就是所謂的,徭役。
仙帝下令修建大型工程,每家每戶按照戶籍記錄的人丁數,也就是成年男子人數,然後出人去幹活,這就是的服徭役。
這是強制性的!
不去要斬首的!
而且是白乾活不給錢的!
正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洛飛看在眼裏,卻無可奈何。
誰能改變拜仙王朝傳承兩千載的律法?
他能做的,只是讓百姓幹活時多喝上一口水,僅此而已。
後來有一天,洛飛監督工程時,有個莊稼漢提着鋤頭,跑過來問他:“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黝黑的臉上,滿是風霜刻下的痕跡。
洛飛當時想都沒想的回了一句:“什麼時候鑿開這百里河牀,引流南方,就到頭了。”
莊稼漢用手背遮着刺眼的陽光,憨厚的笑着說:“早說啊!”
然後他掄起鋤頭,凌空一劈。
而後就形成了,如今百花城清江流域的雛形。
洛飛好像看到了,鋤頭劈開的,不止是面前一眼望不到頭的河道。
還有一直籠罩在人們心中的陰霾。
畫面回到眼前。
老人緩緩將仙劍舉過頭頂。
原本流光溢彩的仙劍,光澤消散,如同變成了俗物。
血南溪心頭一緊,沒來由的升起了毛骨悚然之感。
“意?”她不可置信的說道:“你掌握了意?”
領悟萬法歸宗大神通,難就難在,尋找那虛無飄渺的“意”。
血海界再次發生變化,漸漸形成了固態的凝塊。
將全部的力量收縮,強化防禦力!
原本就虛弱的洛飛,這一刻,已經徹底淪爲了油盡燈枯的行將就木之人。
這一劍,他早就想劈下了。
“臨走之前殺個魔教的禍害毒瘤,也算無愧祖宗了。”
洛飛的老眼,凝望着那血色的大球。
其中好像有無數冤魂在悲鳴。
“甚是無趣,對嗎?”老人這句話,不知是對誰說的。
劍落!
清江兩岸上,喧囂的鬧市。
熙熙攘攘的人羣,莫名的安靜下來。
人們紛紛將疑惑的目光,投向波濤縱橫的大江中。
空氣如同凝固的死寂了兩秒。
接着,大地開始顫抖,樓房在搖晃。
城中棲息的鳥兒驚叫着,向遠方飛走。
“快跑!”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
冰面的遊輪上,異動表現更爲明顯。
無數凡人,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急的團團轉。
僅有幾個修士才能感知到,一股駭人聽聞的靈力波動,自江底傳來。
冰面迸開無數裂痕,裂痕之中,還透出了青色玄光。
白凝月被一陣強勁的流波推走,如同一塊不起眼的浮萍。
沐小果玩命的抓住白凝月秀髮,甚至還在腰上纏了好幾圈,用來加固。
“搞毛啊!天境修士這麼猛的嗎?”沐小果在激流中睜開眼睛,向身後看去。
“臥槽……”
奈何沒文化,一句臥槽走天下。
只見身後的江水,從中心向兩側分開,形成了一道幾百米寬,一眼望不到頭的中空地帶。
演科幻電影似的!
這條寬廣的江河,好像變成了一塊布丁,然後被人用刀從中間劈開。
如果在高空向下看去,就能看到,這條恐怖水流峽谷中間的地方,有一個龐大的血色球體。
血球豎着從球心分成兩半,與兩側的江水相對稱……
“大!白!”耳邊全是激流拍打的噪音,沐小果大聲喊到。
“咋!了!”白凝月也大聲迴應。
“你,啥,時,候,也,能,這,麼,牛,逼,啊!”
白凝月沒好氣的一翻白眼,沒理這個小傢伙。
可話音還沒落,巨浪拍打江面的巨響如滾滾雷鳴般傳來。
只見一道沖天的巨浪隨後出現,超出水平面足足數百米。
數千萬噸的江水從高空墜落,好像這大晴天的,下了一場暴雨。
江水氾濫。
臨岸之處,盡被浪潮沖垮。
龐大的遊輪,無力頃番。
被滔天巨浪捲入水中的白凝月,睜開雙眼。
腰間掛着的感靈符,終於青光閃爍。
這符寶是她師傅送給她的,這些年來,白凝月一次又一次的與妹妹化險爲夷,感靈符功不可沒。
“找到了!”
玄境捉妖人,看着手中靈光閃爍的羅盤微微一笑:“你跑不了了。”
他們是第一支趕來的捉妖人隊伍。
“結,天羅地網陣。”
那人雙手託着羅盤,念道。
“是!”
三名靈境捉妖人,運起修爲。在羅盤加持下,玄奧的陣法緩緩成型,並擴大。
最終將方圓幾十裏的水域,都盡數封鎖。
就連水裏的無數魚羣,都無法離開。
“天羅地網陣?”白凝月心裏暗歎一聲。
她看到前面的水中,好像多了一層金光。
這是捉妖人的常用手段,天羅地網陣。
天羅地網法陣,是以八卦陣爲基的簡易版。
其中一切生靈都無法離開。
困人,這陣法可能沒啥大用。
但是困獸,就一困一個準。
此陣就像一個有簡單機關的鐵籠子,用手扒拉一下,就能打開。
但是籠子結構很堅硬,無論多兇猛的野獸都無法破壞。
“哼,此陣困住妖物綽綽有餘,我們在這等其他道友即可。”小隊長自信滿滿的說道。
“可咱們真的能困住它嗎?”有靈境小修士不自信的問道。
小隊長不知從哪裏取出一把摺扇,嘩的一聲展開後笑道:“畢竟只是個沒腦子的畜牲而已。”
他指着羅盤念道:“此陣雖然簡易,但陣基強大,有四兩撥千斤之能,要想破陣,至少也要達到天境。”
“話雖這麼說,但總有不祥的預感……”
一聽這話,小隊長急了。
“你是頭兒我是頭兒?告訴你沒事就是沒事。這畜牲要是能破陣,我就去喫屍……”
屎字說了一半。
隊長手中的羅盤突然裂開。
……
四個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
天羅地網陣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