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只需要瞄一眼就知道秦堪的技術比他更厲害,秦堪從血管上把腫瘤細胞剔除的手法完全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
劉易斯絕對不敢在血管上幹這活。
後來,他是越看越悲觀,秦堪換成一助之後,滕策的這臺手術有如天助,這種速度幾乎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
滕策坐穩世界第一的座椅已經無法動搖。
他雖然很沮喪,但並沒有關閉手機,直播還是要看的,這個年輕人不得了,在一助的位子上,發揮的作用完全是第二主刀。
就在劉易斯躺着中槍的時候,遠在太平洋東岸的醫學泰斗泰倫也被叫醒了。
平常,他上午要睡到10點才起牀,今天被他的助手喊醒了。
“出現了一個天才少年!”
在一個接近100歲的人腦子裏,20多歲的人當然是少年啦。
“咦,這個主刀不是滕策嗎?”
泰倫看着手機上的直播,認出來昔日的徒孫。
對於滕策這人,泰倫是又喜歡又痛恨。
喜歡是因爲他聰明,他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天才,泰倫曾經親手教他做手術,他有今天,泰倫是起了重要作用的。
恨他,是因爲滕策的突然出走,連招呼都沒有打。
在滕策上飛機的時候,泰倫追到了機場,勸他留下來,並答應親自帶他做徒弟。
但滕策毅然決然,離開了霍普金斯醫院,在聖路易創建了第二個世界級的胰腺外科中心。
泰倫眼睛被秦堪的手法吸引了。
“他有滕策的風格,也有史密斯的技巧。很純,手法很純,我是說乾淨的意思。這樣乾淨的手術技能太難得了。”
泰倫對秦堪作出一種與衆不同的評論。
而直播間的發言,都是說秦堪的手法嫺熟,精準,沒有人說他乾淨。
泰倫的評論別出一格。
“師父,您說他手術很純,很乾淨,我們從來沒有聽您這樣評價人家呀。”泰倫的徒弟也很奇怪,評價外科醫生,用乾淨兩次評論,確實是很奇特。
想問個究竟。
“嗯,不是不用,而是,過去還沒有人能配得上用這兩個字評價!”泰倫躺在牀上,眼睛盯着手機屏幕。
“沒人配得上?”徒弟大喫一驚。
泰倫培養了30多個超級大佬,像滕策,史密斯這樣的人,老一輩中至少也能數出3、5個來。難道,就沒有一個人配得上這兩個字的評價?
泰倫點了點頭,說:“這個人,很奇怪,他似乎不食煙火。純淨得就像是天池中的碧波。”
聽不懂。
泰倫繼續說:“每一個人的成長,都有一個漫長的歲月,即便是滕策,到真正成功出師,也是在31歲那年,用了15年的磨礪。你注意到沒有,滕策的手法裏,還有一些雜質,雖然很少,但當年成長過程中的壞習慣還是殘留了一些,手法就不那麼純淨了。但是,這個年輕人,怎麼可能這麼幹淨呢?”
他也確實理解不了。
也就是說,秦堪不存在有幼稚的,不健康的手法。
聽懂了一些,但是,泰倫肯定還有深意,“用乾淨評論一個外科醫生,算不算是一種極高的評價?”
“嘿嘿,你說呢?”泰倫笑得很甜。
“老師,我想,應該是吧。我第一次聽你這麼評價一個外科醫生。”
泰倫笑了笑,說:“配得上用乾淨兩個字做結論的醫生,胰腺外科醫生,只有兩個人。”
“兩個?還有一個是誰?”
“你師祖。可惜,你師祖英年早逝,66歲那年,因爲敗血症死亡。那個時候還沒有現在這樣多的抗生素。而恰恰,你師祖得的是耐青黴素的金葡菌膿毒血癥,一個星期,他就因爲循環衰竭死亡了。”
“他手術很厲害很乾淨是嗎?”
泰倫點了點頭,說:“是的,是的,他是天才。我在66歲的時候,應該是沒有他那樣的水平。他的手術無與倫比,這個年輕人有幾分他的影子。”
“這個年輕人有這樣厲害嗎?”
泰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很矛盾。”
“什麼意思?我沒聽懂。”
泰倫盯着手機,說:“按理,秦堪不可能有現在的水平,因爲,在他現在的基礎上如果再有提升的話,那就不能算人類了。技術應該到了極致。你師祖當年也不過如此。現在的滕策,史密斯,劉易斯已經不是他的對手,這是可以肯定的。因爲,他們三人都存在缺陷,而恰恰,這個年輕人不存在短板了。”
“這麼說,他纔是世界第一?”徒弟很快就意識到,他這句話有毛病,世界第一絕對是泰倫,怎麼可能是秦堪呢?“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您啊。”
泰倫微微笑了笑,說:“差不多是世界第一了吧。我早就退出了江湖。拿我和他們比,沒意義。”
徒弟明白了,師父和秦堪都是世界頂級人物,一個層次,相差不大了,再比就沒有意義了。
因爲,醫學不是武學,武學可以決出第一名,醫學到頂了就沒有可能再比下去的價值了。
“秦堪竟然到了這個層次?”徒弟這回才驚訝半天做不得聲。人家還不到30歲!
3個小時的直播讓100萬人看得入迷,這不是足球比賽,但熱烈程度勝過足球比賽。
泰倫沒有看太久。
不僅僅是年紀大的問題,他欣賞人家秦堪,但是,即使是情況,也還不至於讓他變得津津有味,他自己在60多歲的時候已經達到了人生的巔峯,回過頭來看秦堪,讓他回憶起40年前的事,其實也勾不起太多的興奮。
100多歲的人和80歲之前的人心態是不同的。100歲的人,不存在有太多的興趣,即便是秦堪這樣的天才,他也就是微微有些驚訝。
看了幾分鐘,讓徒弟移開了手機。
“胰腺中心,將來就在亞洲了。”這是泰倫最後的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