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和溫文彬很快就發現了一個事實,不同專業文化的人,你道理越是講得清楚,人家越是不懂。
秦堪決定今後再也不在牛跟前彈奏《高山流水》和《漢宮秋月》了!
常副校長竟然沒有聽懂!
他說,你一個地市級的景華醫院,哪裏有資格與國際性質的大型醫院比高低?這不是把我當傻子在忽悠嗎?
他只在乎一個事實,他們沒有尊重他!
一個常務副校長,江口大學的未來校長,親自來佈置一項工作,竟然遇到了阻力!
這就是事實!
高校是一個封閉的社會生態,級別,不管是行政級別,還是職稱上的級別,那是等級森嚴的。
副校長,也就是這所大學的金字塔尖的人了,今天到一個附屬醫院辦一件事,竟然沒有辦成,這不是一個技術問題,這是一個政治問題。
不行!不允許!絕對不行!
不能開這樣的先例。
他說話了。
“你們講了這麼多,我聽懂了,你們就是一句話,拒絕執行!好!好!溫文彬,你等我,我要向有關部門建議,撤銷你的職務!”
溫文彬一愣。
他沒有反應過來。
因爲,他覺得道理已經講得很清楚了,怎麼會這樣呢?
領導,你也該講理啊!
這水平……
很快,溫文彬就意識到,這不是水平問題,而是一種態度,一種不容許別人反對的態度。
既然如此,那就沒有辦法了。
溫文彬朝秦堪看了一眼。
剛好,秦堪也在看他。
“嚯!老兄,這就沒辦法了。”秦堪說,“我已經盡力了,道理講得這樣透徹,卻得到這樣的結果,那麼,我們就只能走自己的路了。”
溫文彬點頭,說:“好吧,走自己的路好了。”
溫文彬收拾了一下情緒,朝常副校長說:“既然領導你不願意聽我們講道理,並且是準備向有關部門建議撤銷我的職務,那行,請便!”
秦堪也說:“我提醒一下幾位,如果景華醫院的院長因爲要創建一個國際性的胰腺外科中心而被撤職,我倒是想問問,這是什麼一個邏輯!我真的想問問你們幾位,如果上下級關係變得只有一條路可走,那麼……我不說了,你們去思考吧,說多了都是淚。”
也許,常副校長意識到了什麼,起身,“我們走!”
溫文彬不準備挽留。
走到門口,常副校長站住,轉身回來,“你們不能掛江口大學第四附屬醫院的牌子了!”
溫文彬嘴角抽了抽,想忍,但還是沒有忍得住,說:“好吧,你們收回去吧!”
常副校長狠狠地說:“你別後悔!”
他們走了。
溫文彬沒有相送。
秦堪也沒有動。
過了一會,秦堪笑着說:“不要想這件事了,第四附屬醫院的牌子,不是他說摘就能摘的。他僅僅是一個副校長!”
溫文彬臉色變得溫和一些,還苦笑了幾聲,說:“其實,我根本不在乎他摘不摘牌子!摘吧,後悔的將來一定是他們!”
他們走了。
“怎麼回事?”劉華龍問。
秦堪把過程講了一遍。
劉華龍沉思了好一會,說:“根本想不到會出現這樣的波折。文彬,不要管他!既然他這樣,他們不來摘牌,我們把牌子送回去,附屬第四醫院,也沒有什麼價值!”
劉華龍說得激昂,猛然又站了起來,“馬的!我就不信,想做點事還這樣難!文彬,發一個公告,我們來一個全球招聘,乾脆,要做就做最好!”
溫文彬也激昂起來,說:“把滕策都挖過來!”
這句話當然是說說而已,表明了一種態度,聘請滕策,即便是幾個億,滕策是不會過來的,退一步講,他願意來設立工作室,也至少要2、3個億。
很快,就形成共識了。
全球招聘胰腺外科醫生。
常副校長回去後,摘牌的事遲遲沒有了音信,附一院的江院長也沒有再說什麼,一直到了半個月之後,纔來了一個通知。
江口大學將對附屬醫院進行評估,評估分1000分,低於850分的醫院要整改,整改還沒達到850分的取消附屬醫院資格。
孫韜組織了會議研究。
他制定了基本的工作方案,要求一定要全力以赴確保850分。
誰知,他談到一半的時候,溫文彬打斷了他的發言。
“這是一件扯蛋的事!我們不扯蛋!檢查,我們不阻攔,任由他們來檢查。但是,我們不準備組織人馬應付檢查了。哪怕是打0分,我們也不要在乎。”
溫文彬的發言令孫韜大喫一驚。
“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即便是他們故意爲難我們,我們也應該認真對待。附屬醫院這個牌子,莪認爲不能丟了。”
孫韜還是很理性的。
溫文彬冷冷一笑,“孫韜院長,你要堅持,我也不反對,反正,我的態度很明確,我不上他的套!他要檢查,很明顯就是要噁心一下我們。我偏偏不上他的當!”
孫韜爲難了。
如果真的驗收不合格,收回附屬醫院的牌子,爭這個牌子的醫院海了去,景華醫院不是江口大學的附屬醫院,這個責任誰擔?
秦堪看着孫韜左右爲難的樣子,忍不住說:“孫院長,聽文彬院長的不會錯!”
孫韜想了想,還是搖頭。
“我們怎麼可以和上級鬧意見呢?即使領導錯了,我們也不能硬頂啊。現在,全省7個附屬醫院都要接受考評驗收,如果我們單獨被刷下來了,那就擡不起頭了。”
孫韜的意見得到了另外幾個副院長的贊同。宋副院長,梁副院長都說:“不能鬧意見,人家是領導,很多工作還要靠他們支持。”
見大家都發了言,支持孫韜的人更多,劉華龍看了看秦堪,說;“秦堪,你說不說幾句?”
秦堪笑着說:“這一次,我個人認爲,有必要和江口大學硬扛一下。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他們這是專門挖坑讓我們跳。我們就偏不跳,大不了,不做附屬醫院了!”
“不做附屬醫院?是不是說得太輕巧了?人家隔壁東坑市申請做附屬醫院已經有7年了,一直沒有實現他們的夢想。”孫韜舉例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