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的，13個病危病人，指望不死一個，這期望值本身就高了。
溫文彬和鍾秋月也贊成老楊的這個觀點。
“我們控制在3個之內，不，應該是2個之內纔行。”溫文彬說，“不達到重大傷亡事故就可以了。”
“你們兩個估計，說真話，憑你們的經驗，最壞的情況會是什麼？”老楊問。
溫文彬和鍾秋月對視了一下。
鍾秋月的整體水平其實還超過溫文彬，她說：“憑我對秦堪的瞭解，最多死一兩個。”
溫文彬的態度跟堅定，說：“我對秦堪的理解比你更深刻，雖然我不能絕對說不死人，最多，最多也就是一兩個。嘿嘿，不好意思，我們的觀點其實是差不多的。”
很樂觀，這是鍾溫兩人的預測。
但是，老楊的心情很不爽，一兩個死亡對老楊影響不大，他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希望一個都不死，乾淨。
那邊傳來的消息並不樂觀，病情沒有明顯的好轉，血壓下來了，呼吸不行，嘆息式呼吸。
秦堪一直守在那裏，他已經打電話讓景華醫院重症醫學科的湘雅的教授趕過來。
看來，原先的估計過於樂觀，沒有帶湘雅的教授，這是一個錯誤。
秦堪開始是這樣認爲的，燒傷外科，宋德欣和自己聯手，應該可以面對任何危險了，燒傷科的醫生本身就是重症醫學科的專家，沒必要另外帶重症醫學方面的專家了。
現在，秦堪嘗試了一下，該用的措施都已經用上了，問題就是，病人的情況沒有明顯的好轉啊！
是不是還有不到位的地方呢？
秦堪嚴重懷疑自己知識上的缺陷。
在外科，他已經登峯造極，現在缺的是內科方面的專科知識。
他不敢睡。
宋德欣和魯大帥，易六藝都已經回賓館了，實在是太累了。
秦堪知道老楊等人的心情，再說，秦堪自從到了景華醫院，他手裏還沒有死一個病人，他想保留這個記錄。
當然，這都是表象，內心，秦堪是不願意讓病人死了。
這是從學醫的第一天開始，他的目標就是讓病人活下來。
不讓病人死，這種潛意識深深刻在醫生的內心深處。
按理，醫生應該理性對待病人，一些毫無希望的病人，我們應該順其自然，減少痛苦，讓病人早點走，早點解脫。
但是，事實上，醫生在很多時候把努力都用在了毫無希望的事情上。
遇到病人心肺驟停，他們本能就會開始搶救，胸外按壓，呼吸興奮劑，腎上腺素，多巴胺，都會一齊上。
按照常識，這個病人也達到了可以放棄的標準，正式進入了臨終期。
但是，秦堪希望把病人救活。
就連鍾秋月都打電話來，別爲難自己，沒希望了，你主要精力要放在其他病人身上，只要不多於兩個死亡的，你的任務就完成了。
秦堪沒有理睬，繼續努力，終於，病人的嘆息式呼吸略有好轉，呼吸的次數不再是40次/分鐘，而是減少在30次以內了。
秦堪就在病房裏睡一會，他反覆對護士說，有情況一定要喊醒他，他把鬧鐘調到1個小時，然後就躺下睡着了。
他的心情還不錯，沒被護士叫醒，那就是說病情沒有太大的變化。
護士是自己帶來的，信得過。
秦堪翻身起牀，檢查了病人。
不樂觀，但也不是太糟糕。
和睡覺前差不多。
才檢查完，秦堪又給病人加了兩支尼可剎米和4支洛貝林，興奮呼吸是目前的最主要任務。
這時，宋德欣來了。
他睡了4個小時。
“你去睡吧。我來接手了。”宋德欣說。
“不，這個病人我還是不放心。伱管其他的病人，別讓他們再出現病情惡化。剛纔，我也睡了一會。”秦堪不敢離開。
他雖然知道，宋德欣的救治水平很高，但是，宋德欣一致認爲這個病人沒救的希望了，到現在，他還是堅持認爲病人沒希望了。
宋德欣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這是無謂的努力呀。真的，我見多了，這種病人真的是沒希望。”
秦堪沒有理睬。
剛好，從景華醫院過來支援的第二支隊伍到了。
有重症醫學專家賈雲嶺。
蔣薇薇也來了。
賈雲嶺看了病歷，又看了病人，驚訝地對秦堪說：“你這是和閻王爺打架啊？這樣的病人你都能讓他活在現在，我這個頭銜給你算了！”
賈雲嶺的頭銜是長江學者，外號鬼見愁，全國重症醫學候任主委，現在國內最活躍的重症專家，國內的大哥大。
秦堪說：“你的意思是他救不活了？”
賈雲嶺笑着說：“理論上，這種病人存活的概率只有1%，你說，他應該是活還是死？”
秦堪說：“現在你接手，存活的概率應該超過50%吧？”
賈雲嶺又是哈哈一笑，說：“現在接手死了，那我哪裏還有顏面做下任重症醫學的候任主委？不過，我還得作弊，把我的寶貝藥劑拿出來。”
他有一種特製的藥劑，沒有獲得批准的藥品，具有特效。
這種藥劑因爲有巨大的副作用，做臨牀試驗非常困難，所以，他乾脆放棄了申請發明專利，留給自己使用。
華西潘教授也有。
他拿出兩支，紅色的藥劑，交給蔣薇薇，“兩支，配100毫升生理鹽水，靜脈滴進去，速度要快。”
蔣薇薇轉身去操作了。
本來，這種藥劑，他習慣於自己監督使用，不是怕副作用，而是怕護士偷。
這種能救命的藥劑，可以說無價之寶。
賈雲嶺一般都要收取病人10萬元的藥劑費用。
兩支藥10萬元換一條命，你說誰更划算？
雖然賈雲嶺這樣做很有風險，萬一事後有人告他怎麼辦？
他只能是賭人性了。
按照規定，賈雲嶺是不能使用未經批准的藥，使用了，收費了，那就性質不同了，被逮着，那就是大事，可以罰他，罰的傾家蕩產。如果是用了藥，病人又死了，那就相當可怕，一次就可以斷送他的職業生涯。
但是，賈雲嶺賭，他不相信有這樣的人，即使是病人死了，他相信不會有人惡意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