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也和往常一樣進了病房,今天他做查房的科室是肝膽外科。
又一例肝膽管狹窄的病人,來自於非洲的一個國家,秦堪對這個國家很陌生,根本就沒有記住是什麼名字。
患者是一個酋長的女兒,今年才5歲。
她因爲是酋長的女兒,所以她還活着。
她已經在世界各地有名的醫院就診了十幾次了,多次全身感染,都被救活了。
在很多醫院都斷定,這個病人活不到3歲。
但是,她已經5歲了。
景華醫院是她最後的希望。
秦堪看了傳過來的資料,初步的判斷,能夠手術,但風險很大。
這個病人在歐洲德法意都住過院,在北美的耶魯、霍普金斯等醫院也住過院。
他們都推薦去中國的景華醫院試試。
最近在《柳葉刀》發表的一篇論文,景華醫院總結了50例先天性膽管狹窄病人的手術病例,治癒率達到了100%。
這是一個不得了的成績。
各大醫院不可能不注意到。
他們紛紛表示要派人到景華醫院參觀學習。但暫時還沒有得到許可。不是保守,而是景華醫院說了,要等100例完成之後,纔開放參觀與學習。
這個可以理解。
秦堪沒有參加科室交班,他現在不參加任何科室的交班會了,因爲他除了會診,做手術之外,其他的科室活動,基本上不參加。
沈俊鑫跟在秦堪後面。
秦堪檢查了病人。
5歲的女孩,只相當於兩歲的個子,重度的營養不良。
不是因爲沒喫的,而是肝臟的功能不行,腸道的膽汁比較少,消化不良造成的。
秦堪重點檢查了一下基本體徵,然後對家屬說:“等半個小時,到我辦公室找我。”
秦堪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認真觀察昨天做的核磁共振影像資料。
並不樂觀。
她的病明顯比劉雨和充爺更嚴重。
最近,秦堪做了57例先天性肝膽管狹窄手術,今天這例是最嚴重的之一,連秦堪都只有50%的把握。
秦堪看了3遍核磁共振,又從頭開始,還想看一遍。
完好的肝臟不到15%,太少了,必須做大量的膽道擴張和搭橋,搶救30%以上的肝組織。
這有難度。
秦堪腦子裏有幾個方案。
有時候方案多了反而不是好事。方案多說明沒有最佳的。
沈俊鑫始終跟在秦堪後面。
“你有什麼看法?”秦堪終於提問了。
沈俊鑫趕緊說:“這個病人,和上個月那個6歲小孩差不太多,風險有,但應該拿得下。”
秦堪搖頭,說:“這兩個病人不能比,你看這個病人,基礎的營養都不夠,風險就大了,麻醉這一關就是一個大問題。”
沈俊鑫點頭說:“還是老大考慮周到。”
秦堪搖頭說:“不要叫我老大。我老大了,劉華龍你怎麼叫?”
沈俊鑫嘿嘿笑了起來,說:“私底下叫叫。”
病人的家屬進來了。
“教授。”病人家屬喊了醫生。
這個老年人是外公。
病人的爺爺是酋長,並沒有跟過來,在老窩不敢挪動,經驗告訴他們,輕易挪窩,最容易失去所有的一切。
那裏是一個動亂的國家,常年打仗,金礦和鑽石是他們財富的主要來源。
“請進。”秦堪站起來迎接。
“請坐。”秦堪也來到沙發附近,和他們一起坐在沙發上。
“我把病情介紹一下。”
秦堪現在的英語口語很好,根本不需要翻譯,一口氣把病情說得很清楚。
“嗯,我們理解。不做手術肯定是不行了,活不了多久了。雖然手術有風險,但我們還是想試試。如果出問題,我們負責。教授,你大膽做就行。”
患者的外公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
“好,那就決定後天手術。”秦堪也下決心了。
爲什麼是後天呢?
因爲,他配置的急救藥明天下午才能拿到。
他還是要做好打算,萬一出現麻醉意外,他這個藥很有價值。
事實上,賈雲嶺和潘教授的藥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作用機理與療效都差不多,就連副作用都差不多。
這臺手術要做好充分準備,他設計了一套手術方案,發給了龍教授、劉華龍、沈俊鑫和蔣薇薇幾個人熟悉。
每個人都要記清楚自己的操作程序。
這是大型複雜的手術才需要這樣做。
龍教授提出了幾個問題,他做不了,秦堪修改了一下,最後大家都認可了。
生物製藥工業園把藥劑送過來了,秦堪做了一下動物實驗,超劑量注射到動物身上,動物除了正常的副作用反應之外,它還是安全的,沒有死亡。生命體徵都平穩。
第三天上午9時,手術開始。
麻醉師是湘雅的教授,他很謹慎,使用的劑量比較保守,第一次麻醉竟然沒有成功,最後增加到足夠劑量,病人才正式麻醉了。
他緊盯着屏幕,看着數據。
不過,他還是規矩地坐在圓凳上。
麻醉師站着,手術醫生就會緊張。現在,他要是不坐下來,主刀醫生根本就不能安心手術,在手術醫生提出抗議之前,他還是很自覺坐下來了。
不過,才過了幾分鐘,麻師就站了起來,一想,不對!又趕緊坐下。
龍教授發話了:“老李,你老老實實坐着,我被你這樣一起一坐,嚇得心臟都跳到喉嚨裏來了。”
秦堪倒是很鎮靜,沒有情緒波動,認真做手術。
現在的情形還看不出全貌,但目前看來,形勢比較麻煩,肝硬化比較廣泛,有幾區,根本沒辦法找到可以挽救的肝組織。
形勢不樂觀啊。
秦堪沒有着急,根據過去的經驗,肝區越到裏面,正常組織會越多。
蔣薇薇到現在爲止,大部分時間是閒着的,沒有什麼事可做。
當然,閒的蛋痛的人其實是劉華龍。
他名義上是二助,其實就是一個三助,站在秦堪身邊根本沒有忙可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