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厲霂坐在另一端。
兩人之間隔了快兩個人的位置。
宋厲霂性子寡冷,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都是秦掌珠找話題聊天,才顯得沒那麼清冷。
可現在,兩人不吵架,不爭執的時候,她出奇的安靜,再也不像以前那樣黏着他,有說不完的話。
就連江北都感覺車內氣氛過於安靜。
於是,問道:“老闆,是回公司還是瀾苑?”
“瀾苑。”宋厲霂說。
秦掌珠轉頭,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說公司一堆事要忙嗎?”
“嗯,是很忙。”
她轉臉,看向車窗外節節後退的景色:“那你去公司忙吧,在前面的岔路口把我放下,我打車回去就行。”
“無妨,先送你回家,天黑了,你一個人打車回去,不安全。”
“不用了,我身手好。”她輕鬆拒絕。
宋厲霂不喜歡她的倔強,涼涼道:“不是抱怨我這些年都沒送過你嗎?現在補上。”
她輕笑一聲:“亡羊補牢看多了吧?”
“我是知錯能改。”
“……”
這話堵的她都沒話說了!
忽然,車速降了下來。
前方右轉彎路口圍了許多人。
秦掌珠按下車窗,聽到有人在喊,“有人暈倒了!”
“沒呼吸了!”
“這麼年輕,真是可惜了!”
隔着人羣,秦掌珠只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年輕男人,急忙對江北道,“停車!”
江北把車停在路邊,宋厲霂見她要開車門,攥住她的手,問:“你幹什麼?”
“救人啊!”
說完,她掙開他的手,打開車門下了車。
看着不顧一切衝進人羣裏的女孩,宋厲霂也下了車。
秦掌珠擠到昏迷在地的男人身前,半跪在地上,先是察看了一下他的瞳孔,然後,給他切脈。
脈息尚存。
她按了一下男人的氣管位置,問周圍的人,“誰有鋼筆?”
正當人們面面相覷時,一支精緻的鋼筆遞到眼前。
擡頭一看,是宋厲霂。
她詫異了一下,接過鋼筆,擰開筆冒。
一隻手按壓着病人喉部靠近鎖骨的位置,右手攥着鋼筆,微一用力,鋒利的筆尖扎進了皮肉。
血點瞬間噴了出來,濺到了她臉上。
病人喉嚨間發出呼嚕一聲,然後,開始劇烈的咳嗽,嘴裏吐出一口黑血,再度昏了過去。
喫瓜羣衆們見狀,開始紛紛指責起來。
“你這小姑娘會不會救人啊?”
“這不是當街殺人嗎!”
“對呀!你哪個學校的?懂急救常識嗎?”
“誰家的孩子?”
正當議論聲越來越大時,宋厲霂走上前,冷冷地瞥了一眼衆人:“我家的!出了事,我負責!”
他聲音冷冽如冰,周身的氣場極具壓迫感。
加上穿着、氣質,一看就是高貴的豪門子弟。
震懾住了在場七嘴八舌的人。
秦掌珠也着實楞了楞。
沒想到他這樣平日裏沒有煙火氣的財閥貴公子會下車,站在市井街頭,拋頭露面的爲她解圍。
尤其是他那一句“我家的”,秦掌珠確實有被感動到。
一隻手壓住男人喉間出血的地方,眼睛一瞬不瞬的觀察着男人的臉色變化。
另一隻手,用鋼筆尖刺破了他的手指。
一分鐘過去。
男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有了意識。
這時,救護車來了。
幾個救護人員和一個年輕的男醫生急匆匆的趕過來。
男醫生上前察看之後,發現病人生命體徵已經平穩,驚詫的看了一眼秦掌珠,“這種急症,若非遇到專業醫生,怕是這條命就完了,穿刺很及時,你是醫生?”
秦掌珠沒回答,而是從他打開的醫藥箱裏,找到引流器,動作極快極準的插進男人喉部切開的口子裏。
然後,把病人交給了男醫生。
病人被擡上救護車。
那個男醫生從口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你是醫學院的學生吧?要不,我們加個微信,以後可以交流下經驗。”
秦掌珠剛要開口,宋厲霂攬住她的肩膀,一臉嚴肅的對男醫生說:“我妹妹還小,不宜交友。”
“……”
男醫生尷尬笑笑,怯了他的氣場,急忙上車走了。
“人家只是客套,你幹嘛那麼兇?”秦掌珠沒好氣的睞他一眼。
宋厲霂咬了咬牙:“當着我的面要我老婆的微信,沒打他就不錯了。”
“你剛纔說我是你妹妹,可不是老婆!”
“你是妹妹,也是妻子,有什麼區別?還是……你想讓我叫你老婆?”他攬緊她的肩膀,附耳問道。
“多慮!”
秦掌珠看見有人在拍照,急忙掙開他的手,朝車走去。
上車之後,他抽出溼巾,幫她擦臉上的血。
秦掌珠想到他有潔癖,從他手裏抽走溼巾,往車窗那邊坐過去一些:“我自己來。”
“我不嫌你髒。”他又抽了幾張溼巾,擦去她腿上的淤泥。
“潔癖好了?”
“沒有。”
她不解:“那……爲什麼對我這麼容忍?”
現在想想,在醫院時,她在他皮鞋上踩了兩次,他居然都沒生氣!
“我們是最親密的人,對你,我沒有潔癖。”他很鄭重地重申道。
“嘶,疼。”
膝蓋忽然傳來痛意。
她低頭一看,是膝蓋破皮流血了。
應該是剛纔救人,跪在地面時間太久,被石子硌破的。
“救人的時候也注意保護自己。”
宋厲霂看着她白皙的膝蓋上那些淤血,擰了擰眉,從口袋掏出手帕,纏在了她的膝蓋上。
還繫了一個蝴蝶結。
秦掌珠手指撥了一下蝴蝶結:“無妨,都是小傷。”
“別不當回事。”
她笑了一下:“我沒有不當回事,我很愛惜自己的生命。”
宋厲霂久久凝着她,纔開口道:“掌珠,我給你把秋陵醫院翻新一下,重新營業,你當醫生吧。”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需要,工作的事情,我已經有安排了。”
都要離婚了,還要接受他的好處,算什麼?
況且翻新醫院,需要一大筆資金。
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金錢上的瓜葛。
況且,她並不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