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卿有些心驚膽戰的看着七七的日常工作,遠處,一條長長的血痕順着臺階蔓延而下。
“七七不知道哦,白大夫,這個奇怪的人躺在外面好像睡着了。
七七害怕他着涼,所以就把他帶回來了。”
“做的好,七七,你果然是個天才。”長生趴在白樹的肩頭,樂不可支地笑着,尾巴瘋狂的拍打着。
卻突然痛哭一聲。
“哎喲。”白朮略顯無奈的收回了彈起的手指頭,看着七七懵懵懂懂的眼神,也不太好過於苛責。
正想把地上的公子抱起,就聽到門外大呼小叫的聲音。
“哎喲,哎呦呦,本堂主幾天沒見,沒想到又來了一個客戶,難怪老話常說。
醫館纔是人們最終的墳墓啊。
一個客戶,兩個客戶。”
花還未落下,胡桃蹦蹦跳跳的身影便走了進來,看到白朮手上的公子,眼神驟然間一亮。
那雙梅花瞳閃爍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嗯嗯,快了快了,等他嚥下最後一口氣,我就能把他埋進南邊我剛挖的新坑裏了。”
“壞女人。”七七面無表情的小臉終於有了變化,神色有些緊張的躲到白朮的背後。
剛纔大老遠她就聞到了一股天敵的味道,可是今天恰好她採藥回來的日子,一時間忘了這個街溜子走街串巷,行頭捉摸不定。
沒想到正好被逮到了。
胡桃對於七七的話完全沒有反應,畢竟她總覺得生死有序,一個本該死去的人還站在那裏,朝着她說話有些怪怪的。
更何況幾年的追趕大戰讓胡桃早就熟悉了七七的說話風格,顛着步子走上前去,捏了捏七七的小臉。
剛想找地方坐下,等這位病人走完最後一程,隨後又發現點什麼,看向了牀上躺着的人影。
“這是葉開?沒想到這傢伙也是我的一位新客戶嗎?哇,他之前在我這裏辦理的豪華賓客套餐這麼快就用上了。
果然我的這位新客戶真是見識遠大啊。
不過買一送一,我還得送他點什麼。”胡桃的眼睛滴溜滴溜的轉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白大夫,我們兩個先走了。”七七拍了拍身後的揹包,有些匆忙的朝着屋後跑去。
在她的揹包內,小雪哆哆嗦嗦的跟七七保持着同款的驚慌神色。
誰知道採藥回來會碰到這個大魔頭啊?前幾天若不是白朮解圍,她就又被這個大魔頭強行送到她之前待的地方了。
所以從剛纔到現在,她呆在七七的揹包裏一動不動,生怕胡桃發現自己的客戶又多了一個。
白朮略感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對這個古靈精怪的傢伙,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
只能放任胡桃坐在一邊,手裏還拿着一把比她還高的鐵鏟,看樣子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已經決定好了。
“把他放在牀上吧,唉,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接待的病人衆多,總覺得腦袋有些疼,好像忘記點什麼東西一樣。”
長生趴在白朮的肩頭,懶懶散散的回答道。
“大概是提前進入養老期,患了老年癡呆了吧。”
“真要是這樣就好了。”白朮無奈的苦笑了一下,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可是卻沒有半點頭緒。
怪了,怎麼感覺我也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一樣?難不成我也進入養老期了?
兩個一大一小的腦袋保持着同樣的思考頻率,最後神同步的同時嘆了一口氣。
就在他們幾人攀談的時候,那道波動已經越過了他們,朝着璃月港碼頭的方向飛速的閃過。
凡是接觸到的人,無論正在幹什麼,總是會迷茫的停頓了片刻。
直到一位正在聽書的人看着遠方席捲而來的波動,目光炯炯似有所悟。
臺上的戲份正演到高潮的地方,雲瀚戲舍的大當家雲堇幾個星期不見又琢磨出一場新的戲份。
臺下高朋滿座,不時由喝彩聲時而傳來。
“好好,演的真好,再來一個。”
鍾離淡淡的飲了一口杯中的清茶,面對清風拂面,竟好似毫無察覺。
他合下杯蓋,過了良久,才緩緩的嘆了一口氣。
“風雨欲來啊。”
正在臺上演繹的雲堇似是有所察覺,朝着那位經常端坐此地的坐席上看了一眼,只是人走茶空,只有一抹霧氣似是提醒着她人還沒有走多久。
估摸着應該是有事吧。
她低聲哀輓,戲曲之中濃濃的離別愁緒在風中久久不散。
。。。。。。。。
耳邊的喧囂在漸漸的平息,南十字船隊的一艘船板上,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正沉默的搬着自己手裏的箱子。
搬完之後,獨自一人坐在船尾的貨艙裏,手裏拿着一瓶酒。
這是一個被單獨隔開的小單間,裏面除了一張破破舊舊的牀板之外,就只剩下地上隨意灑落的空酒瓶了。
刺鼻的味道讓人聞了都會昏昏欲睡,可是從中年男人的反應來看卻彷彿習以爲常。
他的手上已經喝了一半的烈酒被他握着,不多時便已空空如也。
又喝完了。。。。
他努力的睜開那雙睡眼朦朧的眼眸,倒了倒手中的空瓶子,隨意的一丟,哐噹一聲傳來。
地上堆積的雜物又多了一件。
“酒。。。。酒呢?”
他把手伸向桌子上努力的摸索着,眼前的世界在他面前已經有了重影,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
沒有了,又喝完了。
伴隨着一陣霹靂乓啷的聲音,他彷彿突然之間失去了興趣,有些百無聊賴的拉開了桌子前面的抽屜。
那是他平日裏存放摩拉的地方,白天干活,賺來的摩拉變晚上喝酒,這就是他日復一日的生活。
突然他皺了皺眉頭,表情也有些疑惑,有些不信邪的在抽屜裏反覆的摸索着。
好半響,才終於摸出了一枚面值最小的摩拉。
還不夠換一壺酒的呢。
他嘆了一口氣。想說些什麼,可是他的嗓子早已在日復一日的酗酒中變得沙啞,就連說出來的話也變得蒼老無比。
任誰也不會想到,他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年,如今的他在一衆船員之中顯得格格不入,好像突然之間,世界彷彿便棄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