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甘遂的腳步突然停了一瞬,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墨墨,有血腥味。”
端京墨並沒有感到驚奇,淡淡道:“可能是白蓮教的人來過此處吧。”
嚴甘遂見她一副掌握全局的模樣,這才放下心來,隨她繼續向前,可是,這一次,他卻往她的前方多走了兩步。
二人沒走多久,便看到了一地的紅色液體和三具屍體。
“看來,方纔這裏發生了一些動亂。”嚴甘遂蹲下查看到,“這些傷口一看便是才造成的,有些地方還沒有完全凝固。”
端京墨跨過地上的三人,走到那石塊前面,撫摸着那石頭上的字,回頭對嚴甘遂道:“阿遂,你想看一看,這大元最珍貴的寶藏嗎?”
嚴甘遂搖了搖頭,“我不感興趣,要我說,這哪裏是寶藏,更像是一個詛咒,讓所有人奮不顧身的去追尋它,漠視生命。”
“不,”端京墨道:“這個寶藏,也許和你想的不一樣。”
嚴甘遂伢然,端京墨去牽着他的手,將他帶入其中,一陣光線襲來,嚴甘遂不自覺用手遮擋了雙眼。
待眼睛適應過來後,他愣在了原處。
他們此時來到了一個山坡上,而在這山頂,他們看到了滿京的景色...
嚴甘遂屏住了呼吸,他知道京城很漂亮,但是,他不曾這麼完整的看過它。
京城一如既往的壯麗,天下士民工賈各以牒至,雲集於斯,肩摩轂擊。
從廣寧門進入南城,只見街道兩邊排列着各種店鋪,有的還豎立着高高的招幌。
街道中間,有人正擡着兩個大籠子前行,引得路人駐足觀看。籠內裝着的,竟然是兇猛的獅子和老虎,護行的騎馬者身穿奇裝異服,顯然是前來朝貢的外國使臣。
向前不遠,幾名官員正騎馬從小巷轉出,前有兩人持杖喝道,旁邊有人擎扇護行,不知是在逛街還是趕赴公務場所。
再往前看,還有人趕着幾峯駱駝悠然而行,或許來自遙遠的塞外。
此時天色已漸晚,城裏已亮起來燈籠。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有的正在挑選貨物、討價還價,有的一邊交談一邊閒逛;肩擔手提的流動小販,則追着遊人兜售貨物。
喧鬧間,不時有孩童拿着糖葫蘆穿梭在其中,好一副繁榮昌盛的太平盛世。
更不提這滿山青翠的自然風光。
“這......便是那寶藏?”嚴甘遂許久才緩緩開口道。
端京墨點點頭,“我也是之前在翰林整理東西的時候,發現,那書櫃的擺放方式,和師父教給我的五行八卦有點關聯。”
於是她便走進來看了看。一開始,她得知有寶藏時,她不曾將兩者聯繫起來。
若是那先帝只是爲了教育後世子孫,完全沒有必要搞如此大的症狀,還將一羣人關押了起來。
但是後來在一步步地調查中,她才正在發現,當年這關於藏寶圖的一切,便是個誤會!
也許那先帝的確有什麼惡趣味,想引得後輩子孫去尋找那藏寶圖,然後教育他們珍惜這太平盛世,但他不曾有殘害過,那些製造圖紙的工匠。
這好是端京墨將先帝所有的口諭記載一卷卷翻閱出來,才得知了此事。
也是不知道,那些爲了這傳說中的寶藏失去生命的那些人,看見了眼前的場景,心中到底是何想法。
端京墨嘆了口氣,“佛母應該是進來此處了,也不知她那時心中是何想法。”
嚴甘遂搖搖頭,走到山坡邊上往下看去,果真看到了一具屍體。
這山雖不是特別高,但這個高度跳下去,也是還生不了。
“這個結局,便是對她最好的懲罰。”她在跳下去的時候,一定萬念俱灰。
端京墨坐了下來,將頭仰起看天,這邊的視野很好,滿天的星宿都能看清。
“阿遂,我之前總是一個人來此處看星星。”端京墨道。
嚴甘遂走到她身邊坐下,伸手將她攬住。
端京墨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繼續說道:“那時候師父剛剛教我,如何看星宿,於是,我每晚,都來此處看你的星宿,可是,每次都是必死之局。”
嚴甘遂心中一陣絞痛,手上的力度不自覺增加了幾分。
他不能想象,如果是他,每日一個人孤零零的看着愛人必死的結局,到底能不能堅持下來。
端京墨笑了笑,語氣中流露出幾分輕鬆,“不過還好,現在一切都好了起來,這樣一看,星星還是挺漂亮的。”
嚴甘遂深深地看着她道:“以後每晚,我都會陪着你一起看星星,比不會再留你一人。”
端京墨的笑容暈開,重重的點了點頭。
二人並肩躺下,手牽着手,一同看着這滿天的星光。
“阿遂,你相信前世今生嗎?”端京墨突然問道。
“我之前不信,但是我現在,想要相信了。”
“爲何?”端京墨支起半邊身子,面朝着他,不解的問道。
嚴甘遂給眼眸從星星放到了她的身上,“如若有後世,我說不定又會再次與你相遇。”
嚴甘遂臉上是他一貫的溫和冷靜,眼睛裏卻泛着春水般勾人的笑意。
端京墨沉默兩秒,重新躺了回去,紅着耳朵道:“說不定我們前世的時候,見到了也不同今日一般。”
“不。”嚴甘遂坐起,篤定的搖頭,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若是我看見了你,無論是哪一世,我皆會愛上你。”
端京墨無奈地捧着心口,沒想到翩翩公子也會哄人,明明他們前世相遇的時候,便也不相識,還是死後陪伴了對方一段時日。
不過,看着他堅定的眼神,縱是端京墨知道結局,都忍不住相信。
“阿遂,你是何時,喜歡上了我?”
端京墨突然想起,她好似從來沒有問過阿遂這個問題。他們二人彷彿是互相吸引一般,待反應過來,便都早已暗生情愫。
但她卻不知,阿遂,到底是何時,對她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