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安哥兒果然天資聰慧，那麼難考的昭文書院她一考就考上了！
但想到震怒的姚氏她的笑容立馬收斂了：“安哥兒，你可回來了，夫人等您一天了。”
她拼命給傅今安使眼色。
等會這母女兩個可別再槓了。
傅今安看懂了李嬤嬤的言外之意但是她做不到，考入昭文書院只是第一步。
她進去的時候，姚氏跪在傅知遠的牌位前，聽見動靜並沒有回頭，只是怒呵道：“跪下！”
傅今安就知道這個環節少不了，每次她被抓到偷偷讀書都要被罰跪，她都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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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今安走到姚氏身後的蒲團，利落地跪了下去。
姚氏睜開眼睛：“李嬤嬤上家法！”
“啊，夫人，不可啊，安哥兒她還小啊，有什麼事您好好跟她說就好了。”
李嬤嬤慌了，所謂的家法就是用竹笞打，手指寬的竹笞打在身上肯定很痛。
關鍵是安哥兒是女兒身啊，這要是打在身上該有多痛。
李嬤嬤一個勁地求情，傅嘉言也進來跪着，她哭着道：“母親，弟弟又沒錯，爲什麼要打她？人家都是望子成龍，弟弟這麼聰慧還考上昭文書院您爲什麼還不開心？難道非要弟弟一輩子碌碌無爲您纔開心？我跟弟弟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
姚氏氣急揚起手就要給傅嘉言一巴掌。
傅嘉言倔強地伸出臉來：“你打啊，朝這裏打，反正我跟弟弟都是撿來的，你把我們打死好了！我就從來沒見過向你這麼狠心的母親！”
姚氏的手伸到半空中卻怎麼也打不下去，改爲指門口：“給我滾回你房間裏去！”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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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嘉言抱住傅今安：“你不是要打弟弟嗎？那連我一塊打好了，我也不聽你的話，我也支持弟弟去讀書考科舉，我們兩個就是忤逆你了，你打死我們啊！”
姚氏氣得兩眼通紅，欺負她不敢是吧。
“李嬤嬤！上家法！今天我就打死這兩個不孝的。”
李嬤嬤不動，姚氏捂着胸口，眼眶微紅：“李嬤嬤，我的話連你也不聽了是嗎？”
她是爲了誰？
她是爲了這個家，爲了她們的命！
傅今安不過才十歲，她知道什麼，女扮男裝考科舉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嗎？
她現在還小雌雄難辨，一旦她再大個幾歲，女性的特徵就會顯現了，到時候被發現了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是要殺頭的！
李嬤嬤看了看姚氏又看了看傅嘉言和傅今安，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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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強撐着要站起來，李嬤嬤去扶，姚氏甩開了她的手：“好，很好，既然你不去，那我自己去拿。今天我就親手打死這個孽子，免得以後她禍害全家！全族！”
傅嘉言很剛，臉上邊流淚邊帶着笑：“那母親連我一塊打死好了，正好黃泉路上跟安哥兒做個伴，我們也不孤單。”
李嬤嬤眼淚都出來了，她跪下抱住姚氏的腳：“夫人！夫人！夫人！您三思啊！打不得，打不得啊！”
傅今安安撫地拍了拍傅嘉言的手：“姐，別這樣，你先回屋，我想單獨跟母親談一談。”
傅嘉言不想走：“萬一母親還要打你……”
傅今安保證道。
她需要跟姚氏深入地談一次。
不管姚氏最後支持或者不支持。
傅嘉言看着在拉扯的姚氏和李嬤嬤不放心地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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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今安也把李嬤嬤支走：“嬤嬤，我去保和堂給母親拿的藥還要勞煩你幫忙熬一下。”
她剛纔把裏邊的藥丸拿出來，姚氏的藥順手放進廚房了。
“哼！不用了，反正早晚有一死，以後不要給我抓藥了，讓我早點死省得阻擋了你的青雲路！”
姚氏冷笑道。
李嬤嬤擦着眼淚起身去熬藥：“夫人，可不興說那種不吉利的話。藥還是要喝的，喝了藥你的病很快就好了，夫人，千萬別再動氣了，老奴這就去熬藥，很快就好。”
姚氏看着李嬤嬤的背影，只感覺一個兩個的全都反了，全都向着傅今安。
她這一氣，養了好久纔好一點的身體又有些搖搖欲墜。
傅今安趕緊起身去扶住。
“不用你扶！”
姚氏想要推開傅今安，這會手卻是沒有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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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今安把姚氏扶到椅子上坐着，又給她倒了杯溫開水：“母親，你怕死嗎？”
“不怕。”
姚氏沒好氣地道。
死有什麼好怕的，要不是爲了這兩個孩子，她早就隨丈夫而去了。
“死有什麼可怕的，我遲早要被你氣死！”
“既然母親都不怕死，爲何還要攔着我去科考呢，最壞的結果不就是個死嗎？現在都不怕，還怕以後？如果沒被發現的話我就很有可能通過科舉做官讓我們家過得更好，以後能給姐姐撐腰。”
“母親，你還記得太外祖嗎？你覺得太外祖真的會通敵叛國嗎？難道你就沒想過要給太外祖翻案？”
姚氏愣了一下，想起小時候外祖抱着她騎大馬，外祖說以後她嫁人給她十里紅妝讓她成爲上邶朝除公主外最讓人羨慕的新娘，外祖說以後要是她被欺負了就讓她的五個舅舅十八個表兄弟把欺負她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那個威嚴又慈愛的外祖父再也沒有了。
舅舅表兄們也都全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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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被繼母欺負也再沒有人替她做主了。
李家世代爲將，堅守西北，家訓就是：忠君愛國。
李家的男兒都是馬革裹屍，幾代人一直跟北蠻對抗，死了無數的李家男兒才把北蠻給趕到草原深處，這樣的李家怎麼可能造反？
外祖父怎麼可能跟有血海深仇的仇人密謀顛覆上邶朝。
她不信。
姚氏餘光瞥見傅今安，她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她沒想到傅今安這小小年紀腦子裏想的事一件比一件危險。
姚氏痛心疾首：“那可是當今皇帝親口定的案子，只要皇帝在位一天那就是個鐵案，你不要做傻事，到時候不止我們全家估計全族都要給你陪葬！”
皇帝怎麼可能會否定自己？
“可是，他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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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老皇帝死了，新皇要是願意翻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