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醒來的南宮修離趴在牀頭懷疑人生,昨晚,他竟然被那個女人哄睡着了。哼,果然是個有心機的女人。正欲起身,他猛地發現他的輪椅被她放到了另一邊。

    瞳孔地震。

    往日,他都是放在牀邊的,方便他起牀。

    她果然就是來折磨他的。

    雙臂支撐着沉重的身體,一點一點滾下牀。

    “進寶,你這是什麼藝術行爲?”

    葉霜君一走進來,便見他跟個蠶寶寶一樣在地上蠕動,小小的,瞧着還挺可愛。

    聽到她調侃他的話,南宮修離趴在地上的手一僵,爲什麼她總能讓他處於極度社死的場面之中。他垂着頭,地上有縫麼,他想鑽進去。

    “我們家進寶真可愛,不過下次不允許在地上爬了,衣裳都弄髒了。”

    將氣鼓鼓的小人抱了起來,動手捏了捏他的小臉兒,與之前死氣沉沉的他不同,現在的他多了幾分符合他這個年齡的生氣。

    (純粹是被宿主你氣的叭。)

    目標人物真慘,它深表同情。

    馨香溫暖的懷抱讓他隱隱感到了一絲安心。自他有記憶以來,沒有人抱過他。彷彿他是瘟疫一般,所有人對他都是避之不及。

    他的親孃在生他之時,難產死了。

    他們說他不詳。

    他沒有見過她。

    也沒有享受過她一天的關愛。

    對於他來說,孃親是什麼呢,一個自作主張把他帶入這個世界的人。

    他恨她。

    “想喫什麼,跟阿孃說。”

    回過神兒,他這才發現她抱着他走出了南宮府。車水馬龍的街頭,人來人往,吆喝聲此起彼伏,五花八門的商品令人眼花繚亂,他驀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怔住了。

    “不說阿孃就自己做主了。”

    “餛,餛飩。”

    他急急的出聲,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又自閉了。

    又是被她拿捏的一天。

    “好。”

    “老闆,來兩碗餛飩。”

    “好嘞。”

    老闆樂呵呵擡起頭,哎喲,哪裏來的神仙人物,一大一小帶來的顏值衝擊險些晃花了他的眼。

    “小弟弟叫什麼名字呀。”

    附近的小孩兒他基本上都是熟識的,而這個漂亮得像個小仙童般的男孩兒,他還是頭一次見。

    然而,小男孩兒冷酷着一張臉,閉口不言。

    “進寶,做人要有禮貌。”

    這破小孩兒,還真是傲嬌得不行。

    “小姐,你的餛飩好了。”

    怎麼感覺,這姐弟倆一點也不像呢。

    不過,氛圍卻莫名的和諧。

    “謝謝。”

    餛飩裏面的餡兒很足,味道極其鮮美,還真是個良心店家。

    “喲,這不是南宮修離那個廢物嘛,上次的狗食好喫不?”

    劉正華搖了搖手中的摺扇,今兒還真是晦氣,一出門就看見這個小廢物。之前,他去南宮家做客,不就嘲笑了他幾句,結果這個小畜生咬了他一口,連皮帶肉,痛得他要死。

    自此,兩人便結下了樑子。

    他看見他一次就收拾他一次。

    前幾天他直接將人按在地上,把狗喫的東西塞進了他的嘴裏,那叫一個解氣。

    南宮修離神色一冷,拳頭緊握,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涌上了一絲陰鷙。

    “好好喫飯。”

    她拍了拍他的腦袋,他還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好好喫飯怎麼能行。

    他一愣,彆扭的咬着筷子,不要再打他的頭了!

    劉正華這才注意到小廢物居然被一個漂亮至極的女人抱着。

    說不清是羨慕還是嫉妒,反正他討厭這個小廢物比他過得好。

    “你是誰?本公子奉勸你一句,你可不要跟這個小畜生扯上任何關係,會倒大黴的。”

    “小朋友,封建迷信可要不得。”

    眼前穿得跟個暴發戶一樣的少年,眼高於頂,跟個花孔雀一樣。腰間掛的金珠子一串一串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

    “你別不識擡舉。”

    “牙都沒長齊的小朋友,威脅誰呢?”

    要不是怕帶壞南宮修離,她早就揍這個熊孩子了。

    “你牙纔沒長齊。”

    “不好意思,我的牙就是整齊。”

    她呲着一口小白牙,莞爾一笑。

    熊孩子,掉了的門牙還沒長好呢,說話都漏風。

    劉正華下意識的閉緊了嘴巴,這個該死的女人,氣死他了。

    好漢不喫眼前虧。

    他一定要找人好好教訓教訓她!

    “你怎麼還沒喫完?”

    他是蝸牛變的麼,還是說是烏龜的親戚?

    “不想喫。”

    看見那人就倒胃口。

    “不許浪費糧食喔。”

    她似笑非笑的語調響在耳畔,危險的信號立馬傳遍全身。

    他很沒出息的拿起筷子,哼,他不過是胃口又好了而已。

    她滿意的伸出手將他的頭髮揉成了個雞窩:“進寶真乖。”

    南宮修離木着臉,不要動他的頭髮,遲早要給她薅禿了。

    “你這弟弟真可愛。”

    冷酷的臭小子,不過很聽姐姐的話。

    “不是弟弟,是我的好大兒。”

    聞言,店老闆一愣,看她還挺年輕的,沒想到兒子都這麼大了。

    “喫好了吧,阿孃給你擦嘴。”

    他人麻了,擦嘴是用抹布嗎,還不如不擦。

    他剛剛還看見抹布上停留了好幾只蒼蠅,他氣呼呼的抓起她的袖子,抹了抹嘴。心裏頓時好受了幾分,話說她真的會養孩子嗎?

    付完帳,她便將人抱進了成衣鋪。

    他的衣裳大多都是不合身的,又舊又土。像是大人不要的衣裳,裁剪了一截再給他穿。

    “小姐,您裏面請。”

    “有小孩兒的衣裳麼。”

    “有有有,這一排都是我們新進的料子做的。”

    “進寶,有沒有喜歡的?”

    他默然無語,眼睛漆黑一片,心底長久以來壓抑的渴望宛若即將爆發的火山。她爲什麼要對他這麼好,討好他一個廢物,根本就沒有任何用。

    “我滴兒是個小啞巴,阿孃的命真苦。”

    還是打死她吧。

    這個瘋女人。

    “店家,把那幾件拿過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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