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睏倦的撐着頭,食指輕輕地戳着一隻狸花貓的肉墊。這是一隻差點兒凍死在寒冬的貓,她和宋栩把它撿回來的時候,身體已經凍得沒什麼反應。但經過應時笙的一陣搗鼓,這隻貓奇蹟般的活了下來。
從此,這隻貓作爲戰隊的吉祥物被留了下來,周涼昱還爲它取了一個響亮的名字--凌敗,寓意戰隊全戰全勝。
“玄星,我們現在做這些是不是太早了點兒?”
儲備年輕的青訓選手,包括成立專業的賽訓組什麼的對於才成立不久的凌雲戰隊來說,可能有些操之過急了。
“賽場瞬息萬變,未雨綢繆總沒有錯。萬一我們其中一個因爲各種原因不能上場比賽,你是打算棄賽嗎?你選擇了建職業戰隊,就不要把你的夢想兒戲化。”
“嗯,我知道了。”
少年的思慮比他周全,但這種周全隱隱讓他察覺出了一些不同尋常,就像將死之人在安排後事一樣。他認真的盯着少年的模樣,猛地想起從少年借給他的一本書中描寫的畫面。
月色和雪色,少年是第三種絕色。
“玄星,你以後會離開凌雲戰隊嗎?”
人都是有私心的,他希望少年能夠留下來。但有的人啊,一看就是並非池中之物。凌雲留不住,聯盟留不住,他的世界比地還厚,比天還廣。
“會。”
少年的回答毫無遲疑。
宋栩聞言一笑,這纔是一往無前,無憂無懼的他啊。
“凌雲戰隊終會榮耀加冕,那一天並不會太晚。”
篤定的聲音從少年口中說出來,那種信服的力量振聾發聵。原來,還有一個人比他更相信凌雲戰隊會奪冠,會登上那榮耀之巔。而他還在杞人憂天的怕少年離開,格局小了。
“對了,玄星,最近那明星沒有聯繫你嗎?”
“沒有。”
“那也挺好的,咱們是兩個圈子的人,能不接觸就不接觸吧。”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父親的那筆醫藥費是他找節目組找上你的。”
天上不會掉餡餅,人情都是要還的。
那麼多戰隊,節目組沒必要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隊伍來錄節目,一沒流量,二沒話題,還賺什麼錢。
“這……”
雖然他也猜到了一二,可這麼大的人情該怎麼還呢。
他腦袋瓜子一轉,炯炯有神的看向少年:“要不,讓他入贅得了,彩禮錢,哥砸鍋賣鐵也給你補上。”
“你想死的話,可以這麼做。”
少年面無表情的在他的眼前捏碎了他的茶杯,他的老古董茶杯!
“哈哈,哥就是開個玩笑。”
宋栩抹了抹額頭的汗,好險。
“葉子,我可以抱抱它嗎?”
蘇暮蹲在地上,這隻貓好像不喜歡他。第一次抱他的時候,他就被撓了,還被打了好幾針。
“隨便。”
她又沒抱着這隻貓。
蘇暮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結果不出意外地,貓一到他的懷裏就開始掙扎。一溜煙兒的功夫,貓便跳到了應時笙懷裏。
看透一切的周涼昱吸了口奶茶:“屬性相同的兩個人不適合住一屋,俗話說得真沒錯,一山不能容二虎啊。”
“看破不說破。”
喫瓜不快樂嗎?
“有道理,訓練訓練,明天還有比賽呢。”
以目前他們戰隊的積分,有很大的可能性進入決賽,去爭奪那張職業聯賽的入場券。可這並不意味着就能鬆懈下來了,相反,要比以前更努力。
想贏過職業聯賽裏面的戰隊,就得藉助比賽不斷地去發現自身的問題,練更多的陣容,取長補短,打出獨屬於凌雲的風采。
“我看過明天和我們對戰的那個戰隊的比賽視頻,那叫打得一個亂啊,我們絕對妥妥的,十拿九穩。”
“周涼昱,你要改掉你這輕敵的毛病。”
“這把碾壓局,瞧好了。”
“葉子。”
蘇暮有些委屈的擡起頭,貓貓不喜歡他。
“你去收養一隻喜歡你的貓不就可以了嗎?”
蘇暮疑惑的眨了眨眼:“可以這樣嗎?”
“爲什麼不可以?”
“好,那我們一起養。”
蘇暮興高采烈的開始翻箱倒櫃,他要給他的貓貓做一個超大的貓窩,一定要比應時笙的好看。
“這蘇暮真有眼光,還給自己的貓找了一個靠譜的金主爸爸。”
宋栩拍了拍少年的肩,蘇暮對誰都愛搭不理的,唯獨對少年信賴不已,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希望是好事,他出不起第二份彩禮。
枯燥乏味的訓練結束後,少年將手機扔在了桌上。職業比賽這條路,不是光喜歡玩兒遊戲那麼簡單,堅持太難。
“阿葉,出去走走嗎?”
少年擡頭,身着白色休閒服的應時笙宛若一隻綿軟的羔羊,時間柔化了他所有的棱角。
這人還真是在凌雲戰隊任勞任怨幹了好久,不累麼?
就在應時笙以爲少年會拒絕他時,眼前的人拿起了外套,神情淡然的凝視着他:“走吧。”
有那麼一刻,他好想讓她的眼睛裏都是他。
年少時,真的不能碰見太驚豔的人,否則,餘生念念不忘的都是她。
放手,太難了。
八年的風霜歲月,沒有在少年的容貌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唯獨讓他在意的是,她的眼睛比初見時更深邃了。
也許這八年,她過得沒有那麼好。
“你不害怕嗎?”
像她這樣的人,對他們來說應該是怪物一樣的存在吧。
“嗯?”
“我的存在。”
“你不會傷害我的。”
“那是因爲現在的你並沒有價值。”
“我對你是有價值過的,那就夠了。”
柔軟的笑容讓應時笙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溫柔,像一杯白開水,沒有任何味道,卻能讓人在嚐盡人間百味時,隨手拿起一杯不膩的白開水。
“應時笙,手錶該換了。”
一隻泛舊的手錶有些格格不入的戴在他的手上,她隨手送的東西,他視若珍寶,她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