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地圖裏最好的茶樹母株,出產的茶葉品質就極其不凡,後面,母樹又被她移植進了靈田,吸收了更多的靈氣。
爲了不破壞這茶葉中的靈氣,辛淼親自去翹英莊打了一年工,完成了《茶葉製作——從入門到入土》,才終於離開翹英莊。
但凡是其他人和她誇這茶葉,辛淼不說嘚瑟一下,起碼也會模仿着古龍的名場面,來一句:“自是好茶。”
但是面前是鍾先生耶。
明明不熟,可是辛淼就是不敢皮。
聽到鍾先生的誇讚,她只能不尷不尬地應了一聲:“是嗎,也就那樣吧。沒有用上初融雪水,也沒用上清泉之心,今天沒有準備,下次先生來,我給你泡更好的。”
鍾先生自然知道,辛淼這話只是客套。
面對他就莫名拘謹的辛淼,怕是巴不得,再也不要和他共處一室吧。
如果辛淼只是一個單純的璃月子民,探究完接下來的事情,鍾先生當然不會再找她。
但是。
鍾先生垂眸,掩下眸中一抹深思。
他向來不吝誇讚美好的事物。
辛淼的佈置確實好。
茶葉也確實不錯。
但是佈置,還可以說是辛淼審美獨到。
這樣好的茶葉,卻不是辛淼這個階層,應該獲得的東西。
同理,想到凝光最近突然倒騰起了“觀賞魚”的生意,而貨源正是眼前的辛淼。
鍾先生完全可以相信,辛淼有小祕密。
瞧瞧她說的什麼話。
《沒什麼準備》。
《下次用清泉之心》。
這是一個出自普通小康之家的姑娘,能說出來的話嗎。
向來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鐘先生都不至於這麼整。
辛淼卻就這樣,輕飄飄地說出來了。
顯然,在她心裏,這樣,是很常見的。
能夠徒手造摩拉的鐘先生都不由感嘆,什麼條件,夠辛淼這麼造啊。
摩拉有時候,也買不到限時限量的昂貴資源,辛淼卻給他一種,只要是提瓦特大陸上有的東西,她就能無限擁有的感覺。
不管什麼東西,都是地圖上刷新一下的事的辛淼莫名一凜,連忙正襟危坐,等待着鍾先生髮話。
鍾先生看着辛淼這一套又一套的小動作,只覺有趣。
哪有人,光是見到他,就拘謹成這般模樣。
這人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呢。
再逗她一下,她怕是能馬上從椅子上彈起來吧。
若是他日後,真的舍下了身份,開始塵世閒遊,一定會喜歡來這個姑娘的店裏,看着她在他的壓力下的種種表現。
但他現在還是更關心,辛淼會給璃月,帶來怎樣的變化。
他先順着辛淼的話頭,說了一句:“那麼,說好了,下次再來,你會用清泉之心給我泡茶。契約已成,食言者當受食巖之罰。”
辛淼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下一撇,心中幾乎已經戴上了痛苦面具,看到鍾先生沉靜的面色時,卻又硬生生地向上扯出一個弧度,露出生硬的微笑:“好的鐘先生。契約已成,食言者當受食巖之罰。”
鍾先生這才道出來意:“凝光最近的生意,是你幫她開發的。”
好啊,凝光,我待你不薄,你卻如此害我。
辛淼暗戳戳地腹誹着凝光,卻不敢不回答鍾先生的話:“是的,鍾先生。我向凝光介紹了一門觀賞魚的生意,貨源是蒙德、稻妻、璃月三國的珍惜觀賞魚,再具體一點的貨源,恕我不便透露。”
她悄咪咪地去看鐘先生的臉色:“您是覺得,這門生意,不合適嗎?”
除了貨源來路不明,這門生意,雖說暴利,勉強還算正當。
會親自處理這件事,鍾先生有自己的想法。
一是爲了長生仙的貨源。
“但聽說,凝光賣給飛雲商會一尾長生仙,這種觀賞魚,來自奧藏山。”
他又飲下一口茶,不鹹不淡道:“奧藏山,可是留雲借風真君的地界。仙人,素喜清淨。”
辛淼秒懂:“鍾先生知道我的貨源打擾不到仙人,但是您也擔心,若是世人見到觀賞魚的暴利,會趨之若鶩地前往奧藏山,徹底破壞仙家清淨?”
鍾先生點頭,似乎他的想法就是這樣。
其實,他心中,想的更多。
他想起了被璃月百姓過度開採的層巖巨淵。
想起了奧藏山上那張寫着“此處借帝君”的石桌。
即使他是璃月的神,他也不得不承認,人是有劣根性的。
他真的不希望,所有的東西,都被過度開發。
更不希望,有朝一日,世上所有一切,均被時間清算,而他,就只能,守着回憶,追憶過往的美好。
關於這點,辛淼其實沒想過這麼多。
因爲鍾先生的擔心,在她看來,是不存在的。
她直白地告訴鍾先生,他多慮了。
“可是鍾先生,奧藏山,不是那麼容易上去的啊。”
“也許在您看來,那不過是隨意可至的地界,因此纔會有這樣的擔心。可是,奧藏山好上,是相對於您來說的。”
“對於我們這些普通人來說,不管是奧藏山,還是慶雲頂、絕雲間,全是巍峨險峻,難以跨越的高山。”
“更別提,奧藏山,還有終年繚繞的雲霧,以及真君設下的陣法。除了擁有神之眼的璃月冒險家,會定期接下冒險家協會的委託,前去供奉仙人,其餘的人,是不會往那邊去的。”
“總之,神之眼不是那麼好獲得的。山不是那麼好爬的。沒有仙緣,留雲借風真君的洞府前頭,更是不可能抵達。這麼說,鍾先生能放心嗎?”
要不是自知自己只是個普通人,鍾先生又給她很強的壓迫感,辛淼真想上前去,一邊搖着他,一邊告訴他。
——醒醒吧!仙人們都是認真歸隱的,你以爲仙人是爛大街的存在,可以想見就見嗎?就仙人們隱居的那些山,處處都是危險,璃月的商人們是利慾薰心,不是膽大包天到無視死亡危險啊。
就算是哪裏都能到的盜寶團和愚人衆,也沒人和他們正經做交易啊。
鍾先生不是很放心,但是聽辛淼這麼言之鑿鑿,倒也勉強可以信她一信。
主要是,辛淼還告訴他:“先生啊,你也知道,商人們在販賣貨物的時候,難免會誇大其詞,甚至給自己的貨物編造一番來歷的。”
“您真的以爲,這些觀賞魚的來處,有人真的相信,又有人認真聽嗎?”
“有心人只會相信,這魚不好得。而買魚人,也只會告訴自己,這魚的來歷,聽起來很珍貴。但這些來歷,他們很少會當真,只會以爲,這些都只是我們這些賣魚的人,爲了提高觀賞魚的身價,所做的包裝罷了。”
先生不知道,並且先生告訴她:“原來,買賣商品,竟還有這樣的講究。”
先生反思了一下,告訴辛淼:“我買東西,從來只聽來歷。若是店家所述足夠動人,那我向來是不介意全部買下的。”
哇哦,全部買下耶。
先生瞬間在辛淼眼中鍍上了一層熠熠生輝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