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你會思考這樣的行爲背後有什麼暗中標註好的價格，但是也沒有必要拒絕吧，鍾先生？
潘塔羅涅想着，即使自己提出了要求作爲交換，但是對於鍾離來說，介紹一對文玩核桃的價值而已，有什麼難的呢？
用他的摩拉卡付錢，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吧？
孰料，鍾離卻沒有應下這個在他看來相當令人心動的提議。
相反，在他懇切的目光之中，鍾離接過了核桃，卻拒絕了他要付錢的提議——
“原先對於這樣的提議，我大概會很心動吧。”
嘴上說着自己大概會很心動，鍾離卻沒有真的要行動的意思。
畢竟他說的是原來會很心動，可沒有說自己現在同樣心動。
雖然說一聲“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一定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但是鍾離還是很有原則的。
他告訴潘塔羅涅：“我曾經告訴過自己，要給一個人獨一無二的地位。”
“但是我左思右想，都覺得自己身邊已經有太多人佔了先，能夠讓她顯得獨一無二的存在實在是太少了。”
“於是最終我終於想出了她的定位以後，就不打算再輕易改變這一點了。”
潘塔羅涅隱隱可以猜出，鍾離所謂的那個人，大概就是辛淼。
所以——鍾離所說的，讓辛淼對他來說獨一無二，指的是什麼呢？
他好奇起來。
畢竟從一開始，他就很好奇，鍾離到底是怎麼讓辛淼心甘情願地爲他花錢的。
畢竟辛淼從前也不像是願意花錢養着一個人的樣子啊。
何況這個傢伙還不是一般地能夠花錢。
隨後，他就得到了一個令他眼神死的答案：
“左思右想之後，我決定從此以後只花她的錢，並且一直貫徹下去。”
而現在，鍾離就在貫徹着“只花辛淼的錢”這一點。
雖然當初讓辛淼成爲自己獨一無二的錢包只是一個玩笑話。
但是鍾離想了想，覺得這個設定其實也很香。
起碼現在他這話一說出來，不管潘塔羅涅一開始想要爲他花錢是打着什麼主意，現在估計都說不出口了。
潘塔羅涅也確實一時無言哽咽。
畢竟他真的整不明白，這兩個傢伙在想什麼。
難道一個爲鍾離花錢的地位，還是需要競爭上崗的嗎？
不至於吧？
我還在關心你怎麼突然開始花錢養起了人，結果你們已經根本不關心自己爲什麼要養這樣一個人，而是開始關心自己的地位是不是獨一無二的了？
就算鍾離的錢包真的需要競爭就業。
但是難道鍾離獨一無二的錢包的名號，就很好聽嗎？
潘塔羅涅看着鍾離，總覺得他把一項相當偉大的事業做大了。
事實上，鍾離大概也確實把這份事業做大做強了吧。
起碼他說自己只用辛淼這一個錢包的錢，確實是有底氣的。
辛淼肯定沒有停過他的卡。
也從來沒有覺得他花這麼多的錢是不應該的。
總之鐘離還算有眼光，給自己找了一個合格的錢包。
而且鍾離敢說出以後只花她的錢，起碼也證明——
他以前真的有別的錢包。
而且潘塔羅涅現在反思了一下，又驚覺要不是剛剛鍾離拒絕，他不管是出於試探的目的還是什麼……
都差一點就直接成了鍾離的錢包。
爲鍾離付錢的事情，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吧？
不管怎麼說，能做到他這個程度，也是一種本事吧。
“介紹核桃本就不費什麼工夫，何況我們結伴同行，我本就該爲你介紹的。”
“就不必客氣到要刷你的卡了。”
“這對核桃價值並不算很高，但也算是勉強值得賞玩，倒是不知道你是否有興趣？”
他這“價值並不算很高”的話一說出來，攤主也沒有什麼反駁的意思。
潘塔羅涅本身就看出了，攤主本人大概還不如鍾離懂得這些貨品的價值，甚至沒有直接詢問攤主的意思，而是問起了鍾離：
“哦？願聞其詳。”
鍾離便告訴他：“這對核桃是還沒有被人盤過的，本身並沒有被盤出來的包漿，需要你自己花費大量的時間盤出自己滿意地核桃。”
“但這並不是我說它價值不高的原因，畢竟總是會有人享受的，正是慢慢將核桃盤出包漿的那種感覺的。”
“主要是這對核桃本身品相併不算特別完美。”
要是其他人在自己的小店面前說自家的東西不好，就算知道他說的全部都是真的，小販也會把他叉出去。
但是大概不管對誰來說，鍾離真的都是例外吧。
只要想到被鍾離點評過的東西，不管潘塔羅涅買不買，鍾離都會將它買下來，小販就莫名地心安呢。
有鍾離這個大主顧在，他還糾結別的商品能不能賣出去幹什麼？
鍾離這一單，就夠他喫用的了。
剛剛的東西是他喊價喊早了，即使覺得自己賣虧了，小販也只能認下。
這單他先聽完鍾離的點評再來決定商品的價格，總可以吧？
——這下我總不可能喫虧吧？
不至於誰在鍾先生這裏都是賺錢，只有我喫虧吧？
小販豎起了自己的耳朵，聽起了鍾離說這對核桃沒有那麼名貴的原因。
“一般的文玩核桃，都是精挑細選的山裏的野核桃。”
“這種山裏生長的野趣，纔是人們所追求的。”
潘塔羅涅點頭：“所以與先生剛纔的手串相反，那串先生重視的是匠人所花費的心思，這對核桃需要的，卻是奪造化之妙趣？”
鍾離點頭：“唔……是這樣的。”
“但是這對核桃長得不像是山間的野核桃的品種，更像是自家培育出來的。在手中揉搓時也沒有野生核桃專屬的金石之音……”
顯然，這是一個扣分項了。
小販在心裏默默記下。
“挑選好的核桃講究質、色、形、個。”
“完全近似的核桃，尤其是紋理、大小、重量幾乎一致的核桃本就難求，這點不必過於苛責。”
聽到這裏，小販卻在心中給自己的核桃降了價。
畢竟鍾離說不必過於苛求，不就是沒有達到要求嗎？
但鍾離似乎覺得這兩點就足夠說明這對核桃不算值錢，於是開始挽尊：
“但不管怎麼說，這對核桃入手並不輕浮，可見是到了時候才加以採摘的。”
“入手有扎手的感覺，倒也不失核桃一開始按摩手部學位、疏通經絡的功效。”
潘塔羅涅便笑了：“聽先生的話，似乎增長了很多相關的知識。”
“作爲紀念，這對核桃，便也包起來吧。”
他本來打算自己付這筆小錢。
鍾離卻道：“左右核桃價值不高，不如我一起結賬吧，這樣就不必麻煩了。”
這確實是個好提議。
唯一的問題就只是，在潘塔羅涅的眼裏，鍾離這話翻譯過來就是——
反正帶你一個也不多，我們一起刷辛淼的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