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楊凌派人將偏房收拾出來,讓糜貞暫且先住下。

    次日一早。

    經過一夜思索,楊凌心頭已經有了想法。

    在用過早飯過後,他便動身前往州牧府。

    府內的下人,皆是一身白布。

    雖然還未將曹嵩的屍首找回來,但大堂內早已用他的衣物,佈置起來了靈堂。

    曹操面容憔悴,眼中佈滿血絲,看起來像是一夜沒有休息好。

    “先生過來了。”

    他朝楊凌微微點頭。

    楊凌還了一禮,心裏倒是有點不好意思。

    曹老闆的父親剛剛去世,自己就因爲糜家的事過來求他,實在是說不過去。

    看到楊凌遲疑的神色,曹操勉強一笑,

    “先生有事?”

    “州牧,實不相瞞,屬下今日來,是想爲糜芳求情。”

    楊凌決定還是坦誠相告。

    曹老闆畢竟生性多疑,你瞞着他的話,他不知道還好。

    一旦讓他知道實情,那就麻煩了。

    於是楊凌就把糜芳和糜貞二人找自己合作茅臺佳釀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給了曹操。

    曹操聽完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不置可否地道,

    “如今我跟陶謙賊子即將開戰,糜家又是徐州當地有名的世家。還請先生告訴我,我爲何要放了糜芳?”

    “原因很簡單。”

    楊凌定了定神,緩緩道,

    “糜家的主心骨,是陶謙的別駕從事,也就是糜芳的哥哥糜竺。”

    “不管州牧殺了糜芳或者把他留下,對於戰局也沒有什麼影響。”

    “與其這樣,倒不如大張旗鼓地把糜芳放了。”

    “如此一來,陶謙那邊得到消息,說不定心中會對糜家生出猜忌。”

    曹操並沒有說話,面沉如水,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哎,這些古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楊凌只能硬着頭皮道,

    “除此之外,屬下也是爲了自己的私事。”

    “私事?”

    曹操有些驚奇地看着楊凌,

    “是何私事?”

    楊凌故意麪色尷尬,乾笑道,

    “我對糜芳的妹妹……其實……嗯,州牧,你懂的。”

    “原來如此!先生沒有必要尷尬,大家都是男人嘛。”

    曹操恍然大悟,朝楊凌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我懂你的笑容!

    “州牧,那糜芳的事……”

    楊凌欲言又止。

    曹操摸着下巴,陷入思索中。

    就在糜芳被抓入大牢後沒多久,曹操就得知了他的身份,以及此行兗州的目的。

    他甚至已經猜測到,糜芳的妹妹糜貞就在楊凌的府上。

    但他之所以沒有派人去搜查,就是想看看楊凌接下來會怎麼做。

    曹操並不在乎一個糜芳或者糜貞,他更在乎的是,楊凌是否忠誠於自己!

    所以今日楊凌主動上門,坦誠相告,這讓曹操很是欣慰!

    而且確實如楊凌所說的那樣,糜芳留在兗州也沒什麼用。

    既然如此,倒不妨做個順水人情,把糜芳給放了。

    “先生助我甚多,今日開口,我怎麼好拒絕?”

    曹操忽然面露笑意,

    “那就聽你的,把糜芳放了!”

    “多謝州牧!”

    楊凌聞言,欣然拱手。

    二人又寒暄一番,楊凌便起身離去。

    他前腳剛走,後腳典韋就走進大堂,

    “按照主公的吩咐,已經把大家都聚集起來了。”

    “知道了。”

    曹操點頭,帶着典韋來到另外一間大堂。

    堂內人頭攢動。

    不僅郭嘉、荀彧、夏侯惇等人在場,更有陳宮、張邈等兗州本土官員。

    見到曹操走進來,衆人齊聲道,

    “見過州牧。”

    曹操面無表情地朝衆人點了點頭,徑直走到堂上,開口問道,

    “奉孝,軍隊如何了?”

    “回稟主公,大部分的人馬都已經集合完畢,最遲明日上午便可發兵。”

    郭嘉恭聲道。

    “那就好。”

    曹操這才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隨後冰冷的目光看向衆人,恨聲道,

    “此次出征徐州,我要讓陶謙血債血償!”

    “元讓!曼成!文謙!”

    夏侯惇、李典、樂進越衆而出,齊聲應道,

    “末將在。”

    “你們三人爲我軍先鋒,但凡攻下城池,便行屠城之舉!”

    此言一出,堂下衆人皆是心驚肉跳。

    誰也沒想到,曹操竟暴怒到如此地步,甚至連徐州的百姓都不放過!

    “主公,此事乃是徐州……”

    荀彧張了張嘴,還沒說完,就被曹操給粗暴打斷。

    “此事我心意已決,任何人不得相勸!”

    荀彧有些不甘心,還想說什麼,卻被一旁的郭嘉拽了拽袖子。

    他朝郭嘉望去。

    只見郭嘉朝他使了個眼色,低聲道,

    “主公此時正在氣頭上,勿要多言。”

    荀彧無奈,也只能閉上了嘴。

    但一旁的兗州士族們,卻是趁此機會跳了出來。

    “州牧息怒。”

    卻是陳宮站了出來,拱手道,

    “令尊被殺,究竟是陶謙指使,還是其屬下肆意妄爲,仍未有定因。不管是誰所爲,都跟徐州百姓無關。還望州牧三思。”

    曹操額頭青筋畢現,怒聲道,

    “我剛纔說的話,你難道沒聽到嗎?”

    “曹阿瞞!你太過分了!”

    這時,一旁的中年文人猛然站了出來。

    他正是名士邊讓。

    一見到邊讓,曹操就想起他私底下譏諷自己的事,臉色變得越發陰沉,

    “邊文禮,你想說什麼?”

    “你不過是一介閹宦之後,若不是我們兗州世家相助,你如何成爲州牧?”

    邊讓厲聲呵斥道,

    “但你卻不思安定發展,還要勞民傷財,去進攻徐州,實在是太放肆了!”

    他這一句“閹宦之後”,瞬間戳到曹操的痛處!

    曹操只覺得頭頂血液上涌,恨不得一刀劈了邊讓!

    他強忍住內心的怒火,咬牙道,

    “邊文禮,我看你有幾分才能,莫要逼我殺了你!”

    一旁的陳宮、張邈等人,也是慌忙拉住邊讓。

    但邊讓卻是一甩袖子,高傲地道,

    “你有本事儘管來殺我!”

    曹操氣得渾身發抖,忽然想起先前跟楊凌的交談。

    既然邊讓自尋死路,那自己不妨就按照楊凌的建議,殺了此人!

    他心一橫,眼中兇光大作,

    “典韋!”

    “末將在!”

    典韋上前一步,沉聲應道。

    “給我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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