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長老望着殿下模樣清秀,手持斷劍的少年,每個長老的眼中都滿是訝異。
因爲,就是這個少年,第一次,便直接通過了四九階梯與九九階梯。
“你來自於哪?”
一名長老忍不住開口問道。
“大秦極北之地,平雪原的一個小村莊。”
少年開口道,聲音中尚且還帶着一絲絲的地方口音。
“秦嗎?這就不奇怪了,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膽識不遠萬里來此,不愧是來自鐵與血澆築的國度。”
那名長老點了點頭,內心想要收少年爲徒的熱情瞬間熄滅了大半。
“你叫什麼名字?”
一名看起來已經年過三十,但風韻猶存的女長老詢問道。
“謝染。”
少年回答道。
只是,因爲口音的問題,傳到衆多長老的耳中卻成了“血染”。
“這個姓……倒是充滿了煞氣,未來怕是難逃世俗了,因果加身,怕是連輪迴都難以進入。”
“血染……嘶!看着少年一副老實模樣,卻沒想到他的父母竟會給他起這個姓,該說他的父母傻還是愚昧呢?”
“各位師兄,依師弟之見,一個人的姓代表不了一個人的未來啊,何必這麼早下定論呢?”
“師弟所言有理,如今我青鋒宗依然位列三宗之位,表面依舊風光,但醜事自知,隨着天玄大陸東陸的劍道宗門如雨後春筍般冒出,我青鋒宗每年所招收的弟子數量是愈發減少了,而且,這還是在我們降低了要求的情況下,如今這個少年邁過了四九階梯與九九階梯,已經證明了他的優秀。想想,我青鋒宗上一位同時邁過四九階梯與九九階梯的弟子是什麼時候?如今他的成就又如何呢?”
“這……”
這番話,倒是讓許多人重新想起了百年前,那位五劍破霧海的青鋒宗最爲年輕的榮譽長老。
他便是同時邁過了四九階梯與九九階梯的青鋒宗天才,也正是他的存在,讓青鋒宗依然保持着三宗之位。
若是沒有他,如今的青鋒宗怕是要改名爲青鋒口了。
念想到此,衆多都不約而同的看向殿下的少年。
因爲他們之間的對話都是以元神的方式溝通,所以少年並不清楚。
“你爲什麼會選擇青鋒宗呢?”
一名長老接着問道。
“因爲我要求長生!”
說到‘長生’二字,少年的眼中滿是亮光。
長老們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聽到少年的這番回答,他們也是想到了自己當初拜入宗門時自己所作的回答。
“長生可覓更好處,何必來此青鋒宗?”
一名看起來仙風道骨的長老撫摸着自己的白鬚,淡淡道。
“因爲劍祖便是從這裏走出的,我要做第二個劍祖!”
不大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清衍殿,衆多長老的動作皆是一頓。
“這個孩子……”
“將目標定的太高,看起來志向遠大,實際上日後這將成爲他的心魔。既求長生,又求劍巔,真是蛇吞象,異想天開。就算這孩子天賦好又如何?就憑今日這番言論,他日後的成就怕是連路邊小草都不如。”
“劍祖,我等修行數百年甚至是上千年,只求能夠看到劍祖的背影便心滿意足了,這個孩子竟揚言要成爲第二個劍祖,呵……看他模樣也有十一二歲的樣子了,說話卻不經大腦,難道他不知道舉頭三尺有神明,言語之外有心詭嗎?”
衆多長老都不禁搖了搖頭,甩了甩袍子,看也不看那少年一眼,直接離開了。
只在大殿上,還留有幾位長老滿臉猶豫的看着他。
“清明師兄……”
“師弟,我知道你的性子,但這次聽師兄一次勸。此子之姓含煞,註定無法拜託世俗,單單是他未來的因果,怕是會直接壓垮你那一脈了,況且,這孩子口出狂言,未來成就……唉,走吧。”
又過了一會兒後,只剩下了三位長老。
而其中一位,就是剛開始詢問少年姓名的那位女長老。
她的神色有些複雜,想了想,還是嘆了口氣,撇過頭,不再說話。
只是在內心暗想道:“若這孩子當真沒人要,收下便收下吧!只是一些因果罷了,若是連小小的因果都不能替自己的弟子承擔,還做什麼長老,什麼師父?”
一名身形有些瘦弱,但極爲冷淡的長老站了起來,甩了甩袍子,朝着殿外走去。
見狀,少年的神色有些失落。
他爲了長生,不遠萬里,結果卻……
“若是願意,便跟來吧。”
經過少年身邊時,一道冷淡的聲音響起。
頓時,少年臉上出現了一抹喜色,轉身便連忙跟了上去,生怕他會反悔似的。
“陸空師兄……!”
那名女長老頓時站了起來。
被稱作“陸空”的長老卻是不問不顧,徑直走出了殿外。
“記住了,我門下並不像其他長老那樣有自己的山峯主脈,我只有一座破閣子,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等回到劍閣,你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陸空長老負手而立,淡淡道。
謝染搖搖頭,眼神堅毅,“不會的,不會後悔!”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一甩長袖,景色發生變化,不過是少年眨眨眼的功夫,一座長滿雜草的大破閣子就出現在少年眼前。
“見了劍閣,你便是我陸空的弟子了,以後稱呼我便要叫師父,可明白?”
陸空站在少年身旁道。
少年沒有答話,只是向後退了一步,對着陸空便要跪下。
只是,雙膝微彎,少年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托住了。
陸空的聲音響起,“磕頭禮,只需要給天地、父母、第一任師父磕就行,對我及其他長老,只需要躬身行禮便可。”
“是,師父。”
聞言,少年連忙直起身子,對着他躬身尊敬道。
陸空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他指了指破閣子的周邊的那些雜草,道:“把這些雜草全都拔了,日落前沒拔完,罰你擦劍。”
“是。”
少年音落,師父便已經消失了。
閣子不知道多久沒有打理了,雜草叢生,此時已是晡時,日落前除完雜草,怕是難。
然而,少年並沒有進行抱怨,而是直接蹲下身子,開始仔仔細細的拔了起來。
時間過的很快,當少年站起身舒展身子時,卻是看到了一位穿着白色衣裳,手腳都被鐵鏈所束縛的絕美少女正站在遠處,手中提着菜籃子。
“你是誰?”
少女小聲的問道。
聲音很柔,很好聽。
她的皮膚很白,少年曾經以爲膚色如雪只是比喻,卻是沒想到,當真如此。
“我叫謝染,是師父新收的徒弟!”
在愣了一會兒後,少年連忙低下頭,躬身道。
“噗嗤……我看不見的,不用行禮。”
少女發出輕笑聲,語氣溫柔道。
少年擡起頭,卻是發現少女的雙眼上竟是用白色的布緞給纏了起來。
“師姐,你是要去採菜嗎?要不要我幫忙?”
少年撓了撓頭,問道。
少女拒絕了,“另外,我不是你的師姐哦~只是住在這裏的一個住客而已。”
見少女轉身便要離去,少年猶豫了一會兒,也不管少女能不能聽到,只是小聲的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過了還一會兒,直到少女的白色身影消失了,一道聲音才輕輕傳到少年的耳中,“我叫凌雪,下雪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