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寄雨樓雕樑畫棟,一花一草一木一磚,用的皆是不凡。
那開門迎客看的是那樓主的心情,若是心情好了,日日開張白日黑夜不歇息也是有的,若是心情不好了,半個月不開門也是常事。
寄雨樓裏喫飯的,倒也只有兩種人。要麼是家產萬貫圖新鮮的,要麼是達官貴人有權有勢的。那一頓飯的錢,到底是尋常百姓如何也消費不起的。
君燁到了地方,倒是沒進那樓裏,反而是去了後邊一處清苑。
“今日王爺可要點些什麼菜品?”
“一壺故人醉,其他的一概不用。”
“王爺稍等,小的立刻去準備。”
那小廝恭敬退了出去沒多久,便有一人從外面朗聲道:“怎麼,你今日如何有空來我這兒?難不成是專程來喝故人醉的?”
那走進來的人是一男子,看起來也二十有餘,一身墨綠衣裳,手裏拿着一壺酒。
這便是寄雨樓的主子,霍霆,字歷白。
君燁擡手示意夜梟退下,笑着道:“怎麼,喝不得了?”
霍霆放下手中的酒,嘖嘖一聲嘆道:“你也知道,我這故人醉一壺千金,喝一壺少一壺。不過呢,您這大駕光臨點了這酒,哪能不讓喝的道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霍霆打開酒壺,輕輕嗅聞了一下,給君燁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
“只不過我以爲,你會帶着你那小婢女過來。若是她來,我這故人醉說什麼都要請的。”
君燁擡手拿起酒杯,摩挲着白玉青瓷的刻紋,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可是聽說了,你那小婢女有趣得很。”
霍霆喝了口酒,半搖頭半嘆氣道:“那倒也不是,你的人我自是不敢動的,只是這盛京無趣得很,難得見到點好玩的事。等盛京的事一了,我可得趕緊收拾包袱回師門。”
君燁看向窗外的清雅風景,卻是一眼看不到頭,猶如這塵世中的盛京。
“我的探子來報,那些個人最近又有動靜了,不過就是小動作。人心不足以吞象,他們倒是不怕有一天玩火自焚。張家和那二殿下,你大抵不必迂迴這麼多,費這麼多事來解決。釜底抽薪,斬草除根的法子你也不是沒有。”霍霆看着君燁道。
君燁渾然不似平日裏的端莊,一身的邪氣和風流:“不是你說的麼,這盛京無趣,給你添點有趣的,你倒是嫌費事了?”
“盛京繁華,到底比不上跟着師姐師兄來的自在。”
君燁放下見底的酒杯,“人生不自在,慢慢折磨,日日體會什麼叫生死不如纔是最痛苦的。”
說着,眼裏閃過一絲寒光,那頗爲偏執又嗜血的神情讓人不寒而慄。
霍霆哼了一聲:“也就是你喜歡玩兒如此拙劣的把戲。這一兩年張家產業愈發強大,西邊琰國南邊的祁蘭國也擴大了買賣,這想必也是你的手筆。看着高樓坍塌,你的惡趣味不小。”
“今日,你的話倒是很多。”
說着,君燁便要起身離開,身後的霍霆開口說着:“怎麼,才喝了兩口便要走?”
“剩下的就都留給你。”
故人醉,他倒是不想染了一身酒氣回去。
“下次記得帶你那小婢女來溜達溜達!故人醉有的是!”
君燁回頭淡淡看了他一眼:“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