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燁獨自一個人在房間裏,摩挲着手裏的輕鴻劍。
他看見劍鞘多了些劃痕,擡手一一摸過。
輕鴻劍的劍鞘堅硬無比,他不知道南弋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把這劍鞘劃出這般的劃痕來。
其實今晚,他有許多想問南弋的問題。
可他不知該問哪些,也怕南弋回答他的話,都是他不願意聽到的。
可他最想知道的,卻是南弋如何平安的。
他也慶幸,南弋是平安的。
玉鳴山從南弋離開之後,便一點動靜也沒有。似乎,連南弋失蹤和離開的消息也不知道。
君燁知道玉鳴山沒有無殤的解藥,而子霄閣有的解藥的數量也一個不少。
他想不出南弋是如何解開的毒。
畢竟,這無殤毒是他外祖父親自煉製的毒,天下無人可解。
南弋終究是瞞着他太多東西。
而他,也不知道南弋到底爲何想這麼做,也不知道南弋到底想要什麼。
這麼不顧一切拼了性命也要離開,她到底是爲什麼?
君燁擡手覆着眼睛,心裏只覺得有些無力。
他是第一次這麼渴望想要靠近一個人,想要得到她的喜歡,可她,卻只想離開他。
他又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多看看他。
一早,衆人便繼續趕路,南弋依舊和君燁坐在馬車裏,只是今日撤了牀褥,放了兩個毯子。
南弋不知道這是哪裏,可方向確實往北邊走。方纔上車的時候,她注意到周圍的影衛少了一半,夜梟和衆人也換了尋常人的裝束。
南弋到底是佩服君燁。
她帶着人去子霄谷回盛京的路上被埋伏劫殺,一看對方就是頗有準備,沒有些實力的對家是不敢貿然出手。
所以可以看得出來,對方已經盯上了君燁。而眼下,君燁卻出了盛京來抓她,到底是冒着風險。
況且,君燁前不久還和葉思莞有了婚事,就更是被許多人給看在眼裏。涉及利益關係的事情,自然會被許多人給盯着。
南弋有些看不懂君燁,他親自來祁蘭國抓她,到底值得麼?若是派其他靠得住的影衛例如夜釗,她也到底沒那麼多疑惑。
可偏偏,是君燁自己來了。
“再有一日,就要到祁蘭國邊境。”君燁道。
南弋沒說話,拿着一條毯子蓋着腿,閉上眼睛休息。
“你的貓,我吩咐廚房的人每日餵它。”
南弋睜開眼睛,頗有些疑惑地看着君燁。
君燁怎麼如此好心?之前是默許她養着小黑,怎麼他一向討厭貓貓狗狗的還吩咐廚房的人餵養?
“那隻貓兒,叫什麼名字?”君燁看着南弋,替她攏了攏毯子。
不知爲何,南弋覺得君燁今日心情有些好。
“小黑。”
君燁輕笑,“倒是名如其貓。”
南弋見君燁笑着,倒是沒發覺君燁以前這麼愛笑。
“你失蹤的這些日子,後院的那同你交好的影衛,倒是天天去你院子門口,送喫食給這貓。”
見南弋沒有說話,君燁繼續道:“他每日,倒是會在你的院子外面站上一柱香的時間。”
南弋勾了勾嘴角,擡頭看向君燁:“有些事,王爺衝着我來便好。”
用燕無歸來威脅她,也的確是君燁能幹的出來的事。
君燁看着南弋,對上她的眼睛,忽然不太懂她的意思。
“你說的,是哪件事?”
南弋不再開口,閉上眼睛自己休息。
君燁見她又準備無視自己,默默捏緊手心。
她就這麼討厭自己麼?
約莫是過了午時,夜梟來報說前面有一處行棧,可以落腳休息。
行棧,大多都是行人外地人經過休息喫飯的地方。南弋隨君燁下了馬車,卻看見這處的行棧倒是不小。
進了裏面,倒是有不少的人在。
跑堂的一看門口來了客人,立馬上前:“不知幾位爺是過夜還是用飯?”
君燁身旁的夜梟道:“我家公子不喜人多,還望店家開個安靜些的包間,上一點清淡的菜品。旁邊再開一個房間也上一些飯菜。”
“好嘞,小的帶着三位客上樓,裏面有雅間。”
影衛自然有影衛的自己的安排,喫飯這種事一向是輪流,有人先喫飯,有人守着東西,有人望風,有人護衛主子。
至於南弋自己,她倒是要跟着君燁,否則她喫什麼。
經過大堂,南弋被旁邊行人撞了一下,因爲內力被封,一時間未使上勁兒,身體便向旁邊倒去。
可下一瞬間,南弋只感到一身天旋地轉,被一隻大手拉了過去,等她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被君燁緊緊抱在懷裏。
而撞了南弋的那個人一見君燁面色有些怒氣,便立馬道歉。
“小生方纔不是有意撞的這位姑娘,還望姑娘原諒!”
南弋立馬和君燁拉開距離,見旁邊一個書生長得白白淨淨,揹着一個不大的箱籠,已經微微漲紅了臉在道歉。
南弋無奈道:“走吧。”
三人從那書生旁邊經過,上了二樓。
許久,那書生才彷彿回過神來。一想到他方纔因爲什麼而愣怔,不禁覺得有些羞愧。
他擡手用袖子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看向那樓梯口。
方纔那位粉色衣裳的姑娘,可真是他見過的,模樣最好看的姑娘了。
不似小家碧玉那般清秀可人,卻像皓月當空那般高潔不可攀,眉目精緻如畫好似仙人,有遠遠拒人之外的高冷。一時間,他竟然無法從所背的詩詞中找出一句來形容。
他搖頭笑了笑,揹着書箱消失在了人羣裏。
小二的確給他們找了個雅間,關上門倒是把外面所有的紛紛擾擾都給隔開。
“公子,有人在外面守着。”說完,夜梟便退了出去。
南弋走到窗邊,開了一半,遙遙見了遠處的青山。
她原本是有機會,縱馬馳騁見各處山河的,可惜……還是不能如願了。
不多時,菜品便上全了,可是南弋沒有什麼胃口。
君燁瞥見南弋頭髮上還繫着他藍色的髮帶,心情不覺愉悅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