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跟蹤她的是什麼人,此處她的確不該留了。
如今能夠知道她在祁蘭國,就只有君燁了。
南弋戴着面具,立馬出了城。
只是,在她走後,溫辭也出了客棧,一路追着她跑過去,手裏還拿着那半舊的面具。
南弋走了半日的路程,的確發覺身後有人跟着她。
她牽着馬走到一處水塘處休息,心裏卻留意着身後。
來人應該不超過三個,南弋等了許久也不見他們出手。
只是南弋想着,他們不出手,她可要解決他們了。
待到南弋大概知道那些人藏在哪裏,光明正大慢慢走過去,拔了劍鞘大步上前。
果然,的確有兩個人。
南弋同他們交手的那一瞬間心裏就明白了,他們的確是子霄谷裏出來的人。
子霄谷訓練出來的招數,她再熟悉不過。她用着狠辣的打法,逼得那兩個人也不得不使出了真正的實力。
果然是君燁派他們來的……
南弋發了狠,像是要一定要殺了那兩個人一般,招招致命。
這兩個人的確讓她費了些力氣,不知過了多久,她把劍抵在其中一個人脖子邊上,而另一個人已經昏了過去。
“誰讓你們來的?”南弋冷冷問。
那地上的影衛緊緊閉着嘴巴,並不打算回答。
南弋嗤笑一聲,“你倒是忠心得很,不愧是子霄谷出來的人。我今日殺了你,倒也不費什麼力氣。不如,”
她將劍轉了一轉,“你還是替我回去給你背後的主子傳些話比較好。”
她低着頭,面具下面的眼睛滿是寒光,“告訴讓你來的人,若是再派人來,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我的能耐他自然是知道的,用毒殺人,我從不手軟。”
說完,南弋將那個人打昏過去,從衣袖裏各自往那兩個人臉上撒了一些粉末。
那粉末,足夠讓這兩個人昏迷一天一夜不醒。
南弋做完這一切,拿起地上一個影衛的劍,反手往身後丟過去。
她轉過身,冷冷看着露出身影的人,“你還不出來麼?”
方纔她察覺到有人躲在暗處,本想一起解決,可那人露出灰麻色的衣角,她怎麼認不出來那是誰。
“我倒是沒想到,你能夠徒步這麼遠,怎麼,是專程過來看我如何打架的麼?”南弋收起自己的長劍,看向那站在樹邊的小乞丐。
卻不想,那乞丐就那麼直接地站了出來,往南弋這邊走過來。
南弋就那麼看着他一步步靠近,腳上的鞋子早已經被磨破,上面還有些血跡。
他手裏拿着那顏料脫落過半的面具。
南弋拿起手中入了劍鞘的劍,神色不善:“若是再靠近一步,你的下場,可是比這地上的兩個人還要慘。”
溫辭像是沒聽見一般,緩緩擡起拿着面具的胳膊,將東西遞到南弋面前。
“……這個,還給你。”
南弋心裏疑惑,她方纔分明聽見那乞丐說:還給你。
她輕笑了一聲,劍卻並未放下。
“這東西本不是我的,如何稱得上還?”
可溫辭依舊拿着面具,看着南弋,眼睛裏倒是有些看不懂的意味。
“還給你。”
南弋並不想糾纏下去,收了劍,再次警告道:“我很感激你提醒了我,自然我也用其他東西回報了你。若是你還不滿足,那我可沒辦法。至於這面具,你的東西我爲何要拿着?”
南弋喚來在一旁喝水的馬匹,翻身而上,又看了那乞丐一眼,縱馬又繼續趕路。
只是,當她第二天從城郊的一處小客棧裏出來,卻又在門口見到了那個乞丐。
子霄谷怎麼就沒發現這等人才,靠着一雙腳就這麼找到了她。
南弋有些頭疼的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縮在一角,臉色倒是比昨日好了一些,可卻是有些病態的微紅。
南弋瞥了他一眼,並不打算再管。
溫辭見了南弋出來,便想起身,或許是僵着睡了一夜,又跌了回去,有一縷長髮垂了下來,倒是顯得那雙妖嬈的眼睛多了些可憐的意味。
這乞丐,倒是真的讓南弋生了幾分興趣。
南弋上馬,故意等着那乞丐追上來,她不慌不忙,就那麼走了半日,那乞丐也在後面跟了半日。
南弋知道他此時已經生病,沒有像樣的鞋子,衣衫單薄,也並未進食。
可是南弋到底想看看,他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說起仁慈和善良,南弋從來沒承認這兩個詞和她沾邊。
這世上能讓她義無反顧地去護着的人,恐怕也只有他們了。
如此,又走了半日,夕陽西下,紅霞染了滿天。
而南弋後面的溫辭,此時已經是無力地半跪在地上,卻還想着往前走。
南弋倒是想起來回頭看一眼,她一愣,只想說一聲好傢伙。
這麼有毅力的人,子霄谷還當真是要好好培養培養。
南弋走過去,蹲在他面前和他平視,想從他的眼睛裏知道點什麼東西。
“你一直跟着我,到底爲了什麼?總不會還說,要把那面具還給我吧?”
溫辭似乎真的沒了力氣,突然癱軟在地上,卻一直看着南弋。
“現在,我是給你機會讓你說話,你要準備裝啞巴嗎?”
“……能不能,帶我走……”
南弋聽見他有氣無力的話,突然笑了起來。
“我爲什麼要帶着你?”南弋挑起他的下巴,“你有什麼值得讓我帶你走的?”
“……我以後,我以後會保護你……”
“保護我?我自己可以護着自己。現在的你對我來說,只是一個累贅。我想,聰明的人也不會帶着你。”
“……不,我會有用的,你信我。”他似乎在挽留,配上那一雙丹鳳眼和雋秀的模樣,倒是真的會惹人憐愛。
“小乞丐,你知不知道,容易相信一個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南弋放下挑着他下巴的手指,淡淡看了他一眼。
“……我不會的,你救了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南弋有些沒了耐心,“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若是知道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便不會央求我帶着你走。”
她從衣袖裏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手裏把玩。
“從前我也有一把和這樣的匕首,有一次,我把那匕首插進一個男人的大腿裏,鮮血流了滿地,深可見骨。
那個男人求我放過他,可是,我最後卻把他和他的同伴都毒死了。我手上的人命……倒是多的你想像不到。更何況,我折磨人的手段,你也想像不到。”
南弋輕笑一聲,似乎又想起了在莫桑沙漠的時候。
“所以,你還想跟着我麼?跟着我這麼一個殺人如狂的人?”
南弋見那乞丐不說話,以爲他是怕了,她收起匕首,緩緩站起來。
“我話說明白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南弋擡頭,瞧見今日陽光倒是很好。
“你若是執意跟着我,恐怕沒個幾日你的腿便會廢了。即便我帶上你,可我這個人四處漂泊,居無定所,風餐露宿的。
你也看到了,我還有仇家。說不定哪天,你跟着我就會死在仇家刀劍之下。”南弋俯身,看着那蒼白了臉的乞丐。
“如此,你還要跟着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