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燁看着鑽在樹丫間的小黑，喚了它幾聲，仍舊不見它有動作。
此時君燁的手裏，還拿着兩條極肥的小魚乾。
“下來喫飯。”君燁壓着心裏隱隱的怒氣。
“喵。”
小黑趴在樹上，一點點舔着自己的爪子，時不時一臉陶醉地洗臉。
“再不下來，貓窩給你扔了。”君燁捏緊小魚乾，臉色陰沉放出狠話。
夜梟剛進了院子，就看到一人一貓互相對峙。尤其是，他家主子還是被拿捏的那個。
要說南弋養的這隻貓兒，可真難伺候。
夜梟想起幾天前，這貓半夜在院子裏貓叫，像是發情的意思，一連幾天，夜夜不停。
君燁實在忍受不了，派人抓了只母貓給它配種，誰曾想這貓兒居然和母貓打了起來。雙方打得難捨難分，場面甚是激烈，從院子裏打到院外，引得府上的小廝丫鬟都來看熱鬧。
一時間，這貓兒可在府裏出了名。
哦，還有一次，這貓兒打翻了君燁的硯臺，灑了一地的墨水，這貓一腳踩進去，接着就往君燁的懷裏鑽……
夜梟不敢再回憶之前的場面，一想起就覺得腦仁疼。
“主子。”夜梟出聲打破了一人一貓尷尬的場面。
君燁最後淡淡看了一眼樹上的貓兒，把手裏的小魚乾一把扔在桌上，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它愛喫不喫。
“何事。”君燁拿着手帕慢慢擦着手，臉色仍舊不太好看。
“玉鳴山的丹藥送了過來，不過……數量少了一半。另外，藥王來信想要把南弋的青玉藥鼎給拿回去。”
君燁聽着夜梟的彙報，嘴角一點點下沉，周遭的溫度像是驟然冷了下來。
夜梟不敢再多言，怕君燁更是心裏添堵。
南弋檔案被封的消息被泄露給了玉鳴山，那山上的藥王和鶴驚寒帶人去了子霄谷找到夜煞，氣勢洶洶，像是要喫人一樣。
夜煞的影衛樓被藥王搞得一片混亂，還不能多說一句抱怨之詞，只能把主子搬出來擋着。
誰想那藥王一口篤定南弋沒死，嚷嚷着要出谷，非得找主子要一個說法，否則怎麼也不罷休。
後來還是夜煞千求萬求，才把藥王師徒請回了玉鳴山，從此之後，這每次送來盛京的丹藥是一次比一次少，子霄閣最近已經是開始缺貨了。
君燁看着樹上的貓兒將昏昏欲睡，常青樹枝繁葉茂，地上的光影斑駁，微風輕輕拂面而過。
“把藥鼎送回去罷，總歸……她不在了。”君燁聲音低沉，說到最後的時候，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他擡頭看着正盛的陽光，突然想起了與她初見之時，也是這般好的天氣。
天空萬里無雲，陽光似琉璃。
南方此時應該是夏日了吧，萬紫千紅遍地，千山風景如畫，她大概找到屬於自己的自由了。
也不知，她是不是……已經忘了自己。
“主子，還有一事是方纔剛收到的消息。嶺南幾個宗門，都被詭啓宗上門‘拜訪’了一番。老爺子帶着二十來個死士，打傷了其他宗門不少人。如今南部的江湖宗門上，紛紛流傳着詭啓的名字。”
“詭啓宗……”君燁輕聲念着這三個字，倏地冷笑出聲，繼而笑聲越來越大，帶着深深的嘲諷。
“江道淵還真是個瘋子。”
君燁轉身，眸色像極了一潭死水，深不見底。
“就是不知道他到死之前，能不能實現自己的野心。”
“既然如此，那就給他再添把火。派人去各處宗門裏放出消息，讓詭啓的名號再響亮一些。如今的江湖，可安穩不了了。”
君燁微微勾脣，隱隱帶着些瘋狂的意味，眼眸半是低垂的樣子，堪堪遮住陰鬱的眼神。
夜梟從君燁的話裏，清楚地可以感受到，君燁對老爺子的恨意。這樣毫不遮掩的情緒，他很少在君燁身上看到。
詭啓的死士，可都是由老爺子一手培養。如今現身江湖宗門，恐怕是一場不小的風波。
“踏寒宗如何？”
“按照主子的意思，已經提前泄露消息給踏寒的弟子，讓其防範詭啓。除此之外，關於死士的來歷，也已經傳信過去。並未暴露影衛的身份。”夜梟稟報道。
君燁聽後並未說話，一時間院子裏時不時有一聲貓叫，伴着簌簌的風吹樹葉的聲音。
“張家暗樁可有消息？”
“回主子，夜泠這一個月未有異常。”
當初查出是張家在背後搞鬼，回谷取丹的路線暴露，懷疑是有內鬼。君燁便懷疑和夜泠有關。
因爲在張家的人裏，只有夜泠最熟悉夜衛的辦事計劃。
後來君燁在子霄閣召見夜泠，明面上是瞭解在張家的行動情況，暗地裏是探夜泠的口風。
可是並未查出異常。
不知道是真沒有關係還是將事情處理得太乾淨。
後來，君燁將夜泠手底下的影衛換成了煜王府的人，定期彙報夜泠的舉動。
至於夜泠之前手底下的人，是君燁親自在子霄閣審問，就差用上了毒丹。
夜梟知道，君燁一旦心生懷疑，便不會輕易停手。
此事，他也覺得和夜泠有些關係。
可眼下夜泠在張家商號做事，至關重要，的確輕易動不得。若是壞了主子的計劃，那可就得不償失。
而眼下，張家商號的經營可並不一帆風順，甚至說的上是……麻煩不斷。
之前的種種，可只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