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沐視角。

    我叫江雅凰,最喜歡的人是母親。

    我的母親叫江寒雅。

    她是寒鳳集團的大小姐。

    她長得很漂亮,很苗條,有着一頭美麗的火紅色頭髮,每天住在一個大大的房子裏,看上去就像故事書裏的公主一樣。

    我的頭髮和母親一樣是火紅色,而且也漂亮!

    但可惜我還太小了,不然我也會是公主!

    母親很溫柔。

    說話細聲細語,笑容柔和,聲音動聽,在我眼裏更像公主了。

    母親什麼都很好。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她經常生病,所以不能經常和我們在一起,老是呆在房間的牀上。

    但她一有時間就會帶着自己和哥哥到處玩耍。

    在田野上,在花海里,在海邊……好多有趣的地方!

    雖然每次玩的時間都不長,而且間隔也很久,不過沒關係,因爲我很喜歡母親,哪怕陪我們玩的時間再少,我也非常開心。

    母親老是偏愛自己,哥哥喫醋了。

    母親就安慰哥哥,可是她難道不考慮我喫不喫醋嗎?哼!

    母親經常說我太善良,太膽小,因爲我喜歡幫助流浪貓,但是卻不敢和同班同學說話。

    她也說我很堅強。

    我其實不堅強,因爲好痛!

    我的身體裏面就像被火燒一樣,痛的都要哭出來了!

    但是就算我不堅強,我也不怕。

    因爲母親說我堅強。

    因爲母親的懷抱能夠讓我勇敢面對這些痛苦與不安。

    有一天,母親給了我一件漂亮的紅色小裙子,裙子上繡着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漂亮極了。

    母親說這能幫我緩解疼痛,要一直穿上。

    而且告訴我,這是她和我之間的祕密,所以千萬不要說給任何人聽,包括我身體裏會痛的事。

    我照做了,我是聽話的孩子,連哥哥都不知道這個事實。

    天天都很開心,我想就這樣和母親和哥哥一起生活下去。

    但是有一天,父親來了。

    父親長得很帥,但是很兇,經常冷着臉。

    只有在對着媽媽的時候,纔會露出笑容。

    我和哥哥對他很好奇,想要去找他一起玩。

    他只是冷冷拒絕,看上去好可怕。

    這時候母親總是會對着他一副責怪的語氣。

    他的表情會因此緩和,然後他就會冷着臉和我們一起玩。

    他很擅長玩遊戲,躲避球,鬼抓人,捉迷藏……

    我和哥哥全部都敵不過他,總是第一時間就被找到。

    不過,雖然在母親的影響下,他和我們一起玩了,但是我卻知道,他並不喜歡我和哥哥。

    因爲他有時候雖然對着我們笑,但是眼睛裏仍舊充滿了冷漠。

    他只在乎母親。

    母親似乎非常想讓他喜歡上我們,爲此做出了很多努力,家裏人一起出門逛街,買東西,爬山……

    很多都是曾經和母親一起去過的地方,再去一次,依然很開心。

    他也在慢慢改變,我能看出他冷漠的雙眸漸漸柔和了下來。

    要是那樣繼續下去的話,我想我和哥哥一定能喜歡上他!

    ……

    但是。

    母親突然去世了。

    大大的房子裏沒有了公主的身影。

    我很傷心,哥哥也很傷心。

    父親哭了,哭得很痛苦,很難過。

    我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

    然後第二天,他就回到了往常一般的冷漠模樣。

    就連我們之間的關係也是。

    他眼中的柔和完全消失了。

    在那之後,他雖然負責養育我們,但也僅僅只是養育。

    他並不喜歡我們。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也開始不停的成長。

    母親給我的裙子很神奇。

    哪怕我長大了,它也會隨着我的體型改變,而且完全不會弄髒。

    還能夠讓我的身體內部不那麼痛,所以我很喜歡這條裙子。

    但哪怕有母親給的裙子,我的身體裏仍然越來越痛。

    本來有母親在的話,我就是一個堅強的孩子。

    但是,沒有了母親懷抱的溫暖,自己已經不再堅強了。

    我悲傷,我哭泣。

    因爲沒有了母親,因爲身體裏的疼痛。

    然後,有一天,我的身體裏冒出了火。

    我很驚訝,因爲已經大孩子的我,知道這是異能。

    但是這不是要到高中之後纔會統一覺醒的東西嗎?

    我很疑惑。

    當父親知道這一點後,我看到他的臉色變得震驚。

    他上下看了看我,下一刻,猛然伸出手抓住我裙子的袖子。

    接着踉踉蹌蹌地後退,然後指向我說不可能。

    那時,我從父親眼中看到的,是難以置信和逐漸涌上來的憎惡。

    我明白,那是對我的憎惡。

    但我不明白爲什麼。

    而父親也沒有解釋。

    從那之後,父親就疏遠了我和哥哥,再也沒回過家,每天只會打一大筆錢給我們生活。

    然後,又突然有一天,父親變了。

    他開始會溫和地笑了。

    但不知道爲什麼,只對我笑。

    我很奇怪,哥哥也很奇怪。

    從那之後,我就被父親傾注了所有心血進行培養,什麼好東西都給了我,而哥哥完全被拋在了一邊。

    但我並不是很開心。

    因爲和以前一樣,哪怕他是在溫和地笑着,我從他的眼睛裏只能看到冷漠。

    但他對我好是事實。

    在那之後,我請求父親讓他對哥哥好一點。

    卻被拒絕。

    那哥哥怎麼辦?

    這個問題就這樣擱置。

    沒辦法。

    因爲我的體內越來越痛了。

    我知道,這是我的異能在作祟。

    我的火系異能與其他人不同,它不僅僅能攻擊別人,同時也會灼燒自己。

    這從小時候就開始。

    而我也發現,我身上的這件衣服是靈器,而且還是非常高等級的那種。

    它的效果只有一個,鎮壓我體內狂暴的火焰靈力。

    如果沒有它,我可能活不到現在就被活活痛死了吧。

    母親是看出了這一點嗎?

    我的心中有溫暖,也有悲傷。

    每天的疼痛持續,但我一直遵從着母親的話,沒有暴露給任何人。

    但我實在是痛得受不了了。

    我在無人的房子裏翻滾,暴走。

    我想破壞,我想發泄,我好痛苦!

    父親好像知道我的情況,明明我沒跟任何人說過。

    他給我安排出城殺魔物,安排我殺監獄裏的犯人。

    這也的確緩解了我因疼痛而瀕臨崩潰的心。

    但與此同時,我心中有什麼更加恐怖的東西冒了出來。

    那是嗜血與殺人的衝動。

    身體內疼痛的源頭,狂暴的火焰彷彿對此感到共鳴。

    每次只有殺人、殺魔物,我才能夠發泄出心中因痛苦而積攢的壓力。

    我的哥哥似乎很嫉妒我被父親重點培養,仗着提升了一點點的修爲,多次向我挑戰。

    本來我並不當一回事,因爲它太弱了,很多魔物和犯人比他不知道強了多少,不都被我殺了?

    但是他挑戰太多次,很煩。

    於是我就教訓了他。

    用的是折磨的方式,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識,全都是焚燒一類的折磨。

    難道我想讓什麼都不知道的他體會我的痛苦嗎?

    可笑。

    然後,他怕了,再也沒來找過我。

    我也沒在意。

    時間流逝,痛苦一天天加劇,殺的人和魔物一天比一天多。

    長時間下去,我知道,我扭曲了。

    對痛苦不太在意,哪怕再痛也一樣。

    殺人和魔物的時候讓我格外興奮,彷彿只有此刻才能讓我獲得存在的意義。

    但我其實很無所謂。

    死了也無所謂。

    父親笑中的冷漠無所謂,哥哥的懼怕與仇恨無所謂。

    什麼都無所謂。

    只有戰鬥的時候能夠提起一點興致,但真的只有一點點。

    比起其他無聊的事來說,這已經算是有趣了吧。

    無聊。

    太無聊了啊……

    爲什麼我還活着呢?

    爲什麼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爲什麼……當初母親會死呢……

    ……

    顏沐腦中多出了一個小女孩從小長大的故事。

    而到了故事的最後,他彷彿聽見了那個女孩心靈的哭泣。

    並不是成長之後的少女哭泣。

    而是一如過去眷戀母親的女孩深深的低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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