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粼粼的海面在星光照耀下也生出點點星光,有如黑瑪瑙一般神祕。
時鈺的視線沒有爲海面停留太久,就在一聲爆破聲響起後下意識地擡起頭。
滿天的煙花在寂靜的夜空四散而開,猶如淅淅瀝瀝的金色雨,燦若星河,美輪美奐。
“生日快樂,阿鈺。”
時鈺久久無法回神,她從未在這個視角看過煙花,也從未擁有過屬於自己的夜空。
此時此刻,這片星空,這片仙境,都是時嶼白送給她的禮物。
這樣盛大且浪漫的禮物,屬於她這個不被愛的人。
時鈺捂着嘴,眼淚從眼角滑落,不知道多少年沒過過的生日,在這一刻,被悉數補齊。
明明有那麼多年的遺憾,那麼多年的虧欠。
在今天,她好像和上天兩清了。
“哭什麼?”
時嶼白擦去她眼角的淚,嘴邊還是溫柔的笑意,“以後,你想看,就會有。”
......
這樣震撼的景色只是她生日的開幕式,時鈺匆匆忙忙趕回家參加自己的生日宴時,才感受到了什麼叫做今非昔比。
嚴家的宴會廳和後花園裏全是賓客,一羣素未謀面的人正排隊趕着給自己送生日祝福。
而她本人則是在到家的第一時間就被拉到梳妝間,換衣服,做妝造。
首席妝造老師嚴迎雪一邊掐着她的腰,一邊指揮着裁縫趕緊改尺寸,“才一個月,你怎麼瘦了那麼多?”
時鈺摸摸自己的腰,鏡子裏的自己,胸口的肋骨清晰可見,瘦的有些嚇人了。
“可是我臉還胖了。”
嚴迎雪摸摸下巴,“好奇怪,你要不去看看醫生吧?”
“哪有那麼誇張?可能只是水腫?”時鈺揉着自己的脖子,試圖提出抗議,“這個王冠,也太沉了...能不能不帶?”
“不能。”嚴迎雪行使一票否決權,又指揮着阿姨給時鈺佩戴項鍊。
“這條紅寶石的有點俗。”
“鑽石有點太素。”
“祖母綠是不是有點老氣?”
“嗯,就這條海藍寶吧!”
時鈺:我感覺我是真的瘋了,我躺在牀上會憤怒,我洗澡會憤怒,我出門會憤怒,我走路會憤怒,我坐車會憤怒,我玩手機會憤怒,我真的覺得自己像中邪了一樣,我的憤怒似乎都是病態的了,我好孤獨啊!真的好孤獨啊!這世界上那麼多快樂爲什麼沒有一個是屬於我的。你知道嗎?
她生無可戀地坐在梳妝檯前,任由阿姨給自己脖子上放置一條死沉死沉的枷鎖。
名媛淑女也不好當啊!
生活不易,時鈺嘆氣。
好不容易等到梳妝完畢,她拖着裙子去露臺透氣,渾身上下十幾斤沉的衣裝服飾壓得她喘不上起來,剛想大口呼吸,又聽見院子裏傳來的竊竊私語。
“不是說嚴家這個大小姐隨母性不受寵嗎?怎麼那麼大排場?”
“那也說不準吧!畢竟有血緣關係,再不受寵也還是長公主!”
長公主?
時鈺第一次被這樣稱呼,感覺有點奇妙。
她撐着腦袋,嘴角露出無奈的弧度。
“準備好了嗎?要下去了。”嚴迎雪出現在她身後,看着這人落寞的背影,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只能乾巴巴地安慰道:“要是有人不給你面子,我就撕爛他們的嘴!”
“不必。”時鈺深吸一口氣,提起裙襬,朝嚴迎雪莞爾一笑,“我又不是沒有手!”
......
等在樓下的賓客也並非真的爲時鈺而來,只不過是借這個機會進行一番社交。
如果能攀上嚴家這個高枝,那當然更好。
方路里站在餐桌旁,研究着桌上的點心,“我敢打賭,這種沒品位的點心只有嚴迎雪愛喫。”
藍莓拿破崙層層疊疊、酥脆掉渣,根本不適合在這個場合食用。
各色的馬卡龍雖然看起來美味,但是中看不中用,杏仁餅甜膩且沒層次感,果醬夾心更是甜上加甜。
顧淮之不以爲然,“你以爲大家是來喫點心的?”
“你爸可是讓你來負荊請罪的。”
上次相親不歡而散,方總下了死命令,如果方路里促不成這段聯姻,家裏也不是不能換個繼承人。
畢竟老方總年輕時的風流債可一個個虎視眈眈地盯着這個位置呢!
“那你來幹什麼?”
顧淮之笑笑,“來和你做連襟。”
方路里大喫一驚,“你爹也有私生子?”
“滾!”顧淮之翻個白眼,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被樓梯上緩緩走下的人所吸引。
時鈺身穿一襲藍色絲綢長裙,像是將蔚藍的海穿在身上,光彩奪目。
而素雅的妝容配上她濃墨重彩的五官,更是錦上添花,美得令人移不開眼。
如深谷中的幽蘭,亭亭玉立,熠熠生輝。
“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
方路里:好好的,拽什麼詩詞?
還沒等他嘲諷兩句,顧淮之便獨自上前,朝時鈺伸出手,作勢想要扶她。
時鈺看到他下意識地一躲,尷尬地打了個招呼,“顧總。”
“不必和我如此生分,我們是並肩了多年的戰友。”
嚴迎雪冷哼一聲,“少來套近乎。”
方路里也適時上前,還沒來得及揚起笑臉,便被嚴迎雪aoe攻擊,“你也是,別來沾邊!”
本是碾壓的局勢,卻在嚴家那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藥出現後,多了一絲專輯。
嚴橙橙端着酒杯上前,同是一席藍色禮服的她,打扮得也算是小家碧玉。
“迎雪,怎麼能這樣和客人說話?顧總和小方總可都是咱們重要的合作伙伴!”
時鈺蹙眉,看向她時滿臉不悅,“你的衣服...”
“阿鈺,姐姐沒什麼禮服,不小心和你撞了顏色,你不會生氣吧?”她拔高聲音,像是一個瑟瑟發抖的兔子,眼眶紅得恰到好處,惹人垂憐。
“不至於,就是想提醒你一句,你買到假貨了。”
時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這一身蕾絲羽毛小禮服,感嘆無巧不成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