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酒糟鼻在夜市的人流裏興沖沖的拉住了嶽舞,眼中神采飛揚,“小兄弟,上回從你那買的酒還有沒有?再給我老人家來幾斤····不對,來幾十斤就好,幾百斤也不嫌多。”
自從上回賣了酒後,嶽舞把剩下的酒全都倒出來裝了一小壇,已經被他慢慢喝光了。後來他找了一個偏僻的湖泊用那小杯去裝,一下子讓那面積不小的湖泊淺了三尺,嚇了一跳,連忙跑了回來,然後把那小杯封了口藏了起來,過去這麼久竟然給忘了自己還有個這樣的寶貝。
這個酒糟鼻倒是給嶽舞提了醒,上回只是過了十來天而已,井水就變成了美酒,如今過了三個多月,也不知道湖水變成什麼樣了,回頭得看看。
“已經沒有了。”
嶽舞用力搖頭,有也不能賣了,再賣下去只會麻煩越來越多。
回頭又都變成好酒的話,就去遠一些的地方賣一些,打一槍換個地方,免得被酒糟鼻這樣的糾纏不清,很容易被人查出底細。
你一個當鋪的小夥計哪來這麼多好酒?根本說不清。
“我出高價,真的出高價,二十文一斤,怎麼樣?”
酒糟鼻還是不死心,以爲他只是嫌賣的便宜了不肯再賣,纏着他不放。
嶽舞壓根懶得理他,在一個路邊攤坐下來要了一碗麪,坐着慢慢喫,誰知這酒糟鼻也坐下來,繼續喋喋不休說個沒完,說着說着還拿出一個酒葫蘆喝一大口。
“上回買了你的酒喝得只剩下這麼點了,還是我老人家悠着喝的,喝過這酒再喝其他酒寡而無味,喝酒變得不是樂趣而是折磨了你知道嗎?你這是害人啊!害人不淺····總之,你必須把酒拿出來,不然我老人家就報官抓你,找到你家在哪,不管是偷還是搶,我老人家必然光顧你家,把你家裏的藏酒全部搬光。你主動拿出來還能賣點錢,一旦我老人家自己去搬,毛也不會給你一根,我老人家勸你還是主動拿出來比較好,人活一張臉嘛,把臉撕破了多不體面?我馬老人家這張老臉可是很值錢的,撕破了你賠不起·····”
他喋喋不休囉嗦個沒完,跟着嶽舞不放,嶽舞走到哪他跟到哪,想把他甩掉都做不到,總不能把他帶回當鋪吧,帶回去的話就完蛋了,立馬就會被他懷疑酒的來源。
嶽舞被他纏得沒辦法,只好說道:“我想辦法明天再給你弄一點過來,但你不能再跟着我了,不然一滴都不會有。”
一聽有酒了酒糟鼻立馬停住了腳步,眉開眼笑起來:“一言爲定,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這麼曖昧的一句話丟給了一個糟老頭子,想想有些噁心,嶽舞敷衍了一句,走出很遠後確定他真的沒再跟過來才鬆了口氣,回到當鋪連忙把那個小杯找出來,剛剛打開封口就酒香撲鼻,比上次更濃郁了好幾倍。
上次的井水只過了十來天,如今可是過了一百來天了,湖水變成的酒聞之慾醉,差點直接讓他醉倒。
上回說是十年陳釀,這回怎麼滴也得是三十年陳釀了,畢竟這回加的湖水要多很多,一百天能有這味已經很誇張了。
倒是可以賣點錢貼補一下生活費,最近他的生活開支老掌櫃給的那一百五十文是遠遠不夠的,多喫點好的,把嶽五這單薄的身體喫得壯實些才最實際,萬一跟老掌櫃動手也能多一絲勝算。
正想偷偷喝點小酒,門板忽然受到了猛烈的撞擊,嶽舞被嚇了一大跳,偷偷從門縫裏往外張望,發現外面有人在打架,其中一個被扔到了當鋪門板上。
“妖孽,哪裏逃!”
“你纔是妖孽,你全家都是妖孽!”
其中一方明顯不是對手,再次被扔到當鋪門板上滑下來時嶽舞認出了他,正是那個經常來當東西的狐狸精,而他的對手是個威猛的壯漢,這隻好賭的狐狸精不是壯漢的對手,見勢不妙一溜煙跑了,壯漢還不依不饒的追着打,開口閉口罵狐狸精是妖孽。
嶽舞用照妖鏡照了照那壯漢,發現是隻黑熊精。
梁都滿大街都是妖怪的嗎?!
明明自己就是妖精還罵別人是妖孽,也是服了。
這世界的妖怪滿街跑,再一次出乎嶽舞的意料,感覺自己完全跟不上這個世界的節奏。原本以爲只是狐狸精這種東西喜歡混在人羣裏湊熱鬧,連黑熊居然也會化形成人來賭錢,顯然人族的娛樂活動很吸引這些寂寞的妖怪,混跡在人羣中生活是一種時尚。
嶽舞胡思亂想着,也不敢出門,感覺自己在這個世界沒有多少自保之力,能不惹麻煩絕對不惹,猥瑣發育是必須的。
掏出一些肉乾,配着美酒,相當愜意。
這酒真的相當不錯,在前世怎麼滴也能賣幾百一斤了,嶽舞酒量不太好的人不知不覺也喝下去七八兩,渾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
寶貝里生產出來的酒應該與普通的酒有很大區別,屬於完美級別的美酒,差的可能就是時間的沉澱,在小杯裏沉澱的時間越久品質越好,明天打發了酒糟鼻後再好好封着·····自己還得留點。
喝了這酒有利於修煉,這還是酒糟鼻說的,但嶽舞的資質太差,沒有感覺出來,只是覺得渾身舒服。酒糟鼻竟然能明顯感覺出來,他的修煉資質很高嗎?
酒糟鼻是不是高人與自己無關,嶽舞給了他一罈五斤裝的酒,要價五十文一斤。
“別瞪我,上回那是十年陳釀,這是三十年陳釀,就這麼一罈,愛要不要。”
酒糟鼻打開封口嗅了一口,頓時眼睛就亮了,二話不說給了錢抱着酒罈就跑,跟搶劫一樣。
看他這動作嶽舞嘴角直抽抽,明顯感覺賣的便宜了。
這回酒糟鼻給了他兩個銀幣外加五百文銅錢,嶽舞還是第一次擁有銀幣,仔細打量了一番,跟前世的硬幣差不多,做工很精美,一面印着梁國兩個字樣,一面則是一座巍峨的皇宮。
有了錢嶽舞也不再虧待自己了,大魚大肉喫起來,生活開銷也放開了很多。
以前是怕會餓死必須攢點錢備用,如今既然有了個能把水變成酒的寶貝還怕什麼,大不了賣點酒而已,完全取之不盡,不再擔心生活的基本問題後完全不用對自己小氣。唯一要注意的反而是有錢也不能隨便花,區區一個當鋪夥計哪來的錢?被人注意上根本說不清。所以他買東西都只能特別小心,這個攤位買一點那個攤位買一點,儘量不引起人注意。
讓人驚喜的是,老掌櫃竟然又領回來一個新的夥計,也是十七八的年紀,長得頗爲秀氣,是個從書院裏棄學的書生,叫做孟之羽,也不知怎麼滴被老掌櫃帶了過來。
這個年紀如果放棄學業的話確實就要出來找事做了,最少得養活自己。
老掌櫃又找來了新人表示他還要繼續養着嶽舞當備胎,對他還沒有胃口,這讓嶽舞暗暗鬆了口氣。只是這個孟之羽對他很恭敬,一點也沒有盛氣凌人的架勢,更沒有特別好的自我感覺,彬彬有禮,把嶽舞當成前輩,一副虛心學習虛心求教的態度,反而讓嶽舞起了惻隱之心。
像胡耀和牛翔那樣的人嶽舞對他們產生不了同情心,早死早了,他又不是聖人,沒法爲他們的下場擠出眼淚,這個孟之羽則讓他完全狠不起心看着他年紀輕輕就死無葬身之地。
但讓他鬱悶的是,孟之羽這傢伙竟然跟他一起住在當鋪裏打地鋪,這就讓嶽舞很不自在了,完全沒有了私人空間,喝點小酒都沒機會了。
“嶽兄請多關照,小生由於家境貧寒無力繼續求學,只得自謀生路,然江湖經驗尚淺,如有不周之處多多包涵,有則必改之。”
這個孟之羽是儒家弟子,修煉浩然正氣訣,一身正氣,坐有相行有度,頗有君子之風,但落在嶽舞眼裏就有些酸儒氣了,讓他有些不自在,畢竟他說不出文縐縐的話,和他聊不下去。
“孟兄不要客氣,出門在外靠朋友,咱們互相照應,天黑了,睡吧。”
跟他說多了費勁,還是早睡早好。
只是天一黑就睡,哪裏睡得着?還是去夜市逛一逛吧。
但留着孟之羽一個人在當鋪裏他又不放心,萬一把他的寶貝都翻出來怎麼辦?
還是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