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探沒吭聲。他好像有點懂了。
黑羽快鬥平日裏看起來對什麼都沒興趣,對什麼都不在意,是因爲能讓他看得很重的東西太少了。
但一旦碰見了,他就栽了。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啊?”黑羽快鬥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但他的語氣暗恨,“蜘蛛跟我說現在的感情都很廉價,我當時還不相信,結果挽翎真的沒有把我當回事。”
他單手把玩着玻璃杯,看着玻璃在路燈昏黃的光線下,折射出夢幻般的色彩。
衆人皆以爲怪盜基德無所不能,其實對於很多事情,他都無能爲力。
荒唐的是,哪怕是一開始成爲怪盜基德這件事,他都是被迫的。
“她怎麼能這樣呢?她怎麼能見一個愛一個?”黑羽快鬥想到哪裏就說到哪裏,但語句大多都是在宣泄,“我從來沒有欺騙過她,那個蜘蛛一直在騙她,結果她最後居然選擇了蜘蛛?”
那時,spider跟他說,在這個感情氾濫的時代,一個人可以隨隨便便喜歡上另一個人,也可以隨隨便便不喜歡另一個人。
謊言是虛假的,但人們往往寧可選擇相信謊言,因爲它有真實所缺少的那件華美外衣。
少年的聲音弱了下來:“我沒什麼,但她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對方無奈地搖搖頭。這種時候,跟他說道理是說不通的。
“算了,你也別太難過。”白馬探敲了敲桌子,轉移話題,“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白馬探認爲,黑羽快鬥在喜歡上和田挽翎之前,生活好像還沒這麼鬱悶。雖然以前平淡機械以至於乏味,但至少不需要每天生活得像坐過山車,起起伏伏。
如果擺脫了這段戀情,說不定他又重新變爲那個瀟灑隨性的少年。
更何況,無論有沒有誤會,無論倆人之間是一廂情願還是雙向奔赴,說白了,它到底只是一段感情,只是漫長歲月裏的一小段插曲。
“我看你上次說想去考東京理工大學?”白馬探挑眉,上身微微前傾,“你對工科感興趣?”
快鬥垂下頭,擡手,遮住了半邊臉,他有點艱難地回憶:“......我是說過。”
黑羽快鬥似乎不適應這種濃郁的酒氣,他眯了眯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露出的皮膚微微泛紅。
白馬探打量了他幾眼,憑藉一個偵探的洞察力,他下了判斷:“又跟挽翎有關係?”
“嗯。”快鬥直接承認了,“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和她不會見面了。”
白馬探搞不明白他的想法:“爲什麼不見面?你不會是打算躲着她吧?”
“她知道我所有的聯繫方式,也知道我住在哪裏,平時會去什麼地方,再不濟,她應該也知道基德的行蹤。”
黑羽快鬥啞聲道,夜裏的冷風中,他整個人像是一株被風雨催折的樹苗。
“如果她想聯繫我,隨時都可以。”
啊?白馬探無話可說了。一方面他想問“你能做到嗎?”,一方面他想說“你到底在和她較什麼勁?”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慢條斯理地說:“你打算怎麼做與我無關,但spider是我一直在追捕的對象,我要去找他。”
少年無所謂:“隨你。”
他似乎真的累了,揉了揉左眼,一向挺拔的脊背彎了下來,困懨懨地趴在桌子上。
雖說是出來喫燒烤的,但黑羽快鬥壓根就沒喫什麼東西,他身上的酒氣很重,但應該還沒醉。
他閉上眼睛,呼吸慢慢平穩了。在昏黃的燈光下,在習習的冷風中,靜謐的環境裏,他好像很快睡了過去。
白馬探靜靜地看着閉眼的少年,又看了看被少年大大咧咧放在旁邊的手機。
猶豫了一下,他拿起手機。
手機根本沒有設鎖,不需要密碼,也不需要指紋。黑羽快鬥沒有什麼不可見人的祕密,如果有祕密,也不會把它存儲在手機裏。
白馬探想了想,調開通訊錄,編輯一條短信:可以給我半天時間嗎?我有些話想和你說清楚。
要不要發給她呢?白馬探遲疑了下,瞥了一眼少年,要不要替他發這一條信息呢?
感情這種東西,真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