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夜露出嚴肅的神色。
路劍仙搖搖頭，“你受了傷，打勝之不武的架，沒興趣。”
“那何時？”
“等你傷好吧，不急。”
陳夜有些疑惑：“是因爲九荒榜？”
路劍仙眉眼間露出不屑：“不是，是因爲劍心不明，有一劍不得出，所以我在先天境呆了很久，或許你可以幫我。”
陳夜點了點頭：“我盡力。”
得到了答覆，路劍仙便沒什麼話要說的了，沉默很久之後，終於是選擇了起身，最後跟陳夜說道：“你第一次喝劍霧，對你應該有不少裨益，好好把握。”
陳夜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路劍仙便走了。
獨自坐了一會兒，陳夜也沒感覺到有什麼異樣，只道是這傢伙又吹牛了，出門隨便抓個人問清楚了方向，往聖武宗去了。
沒曾想，這才走到一半，陳夜就感覺到血液都開始沸騰起來，體內更是源源不斷涌現劍氣，這些劍氣或是不由自主地散發體外，或是融入血肉之中淬鍊陳夜體魄，剩餘的，則是沿着太阿劍經運轉的路徑，在經脈之中不斷循環。
不知爲何，陳夜有種玄之又玄的感覺。
分明是已經運轉了無數次的太阿劍經，分明是沒有任何變化的運轉路徑，但是這會兒再去看，卻不一樣了。
區別於修爲突破，陳夜的身上，或者說陳夜的心境，有了一種無法言語的突破，這突破，不是在修爲上直接體現，而是體現在功法上，在神通之上！
“劍道突破麼……”
陳夜很快發現，他運轉太阿劍經的速度，快速了不止一倍，原本頂多操縱三百道劍氣就已經是極限，但是現在，陳夜可以輕鬆操縱五百道劍氣！
“這都是路劍仙所說的，那劍霧的裨益？”
陳夜嚇得酒都醒了，腦海裏不禁涌現一個想法，難不成路劍仙這個貨，其實沒有吹牛，那壺酒真的是什麼天劍山的至寶？
“他孃的，早知道留兩口了！”
陳夜暗暗懊悔，愣是沒忍住給了自己兩巴掌，這張嘴呀！那可是三千萬的酒！三千萬的酒啊！
事後自責也於事無補，陳夜總不能再把酒吐出來拿去賣，暗暗罵了自己兩句，還是得繼續往聖武宗走。
走着走着，意識就開始模糊了。
而在他身後，剛剛離開的那座鎮子上，一個老者對路劍仙質問道：“公子啊，你咋又隨便拿劍霧送人啊！”
路劍仙認真道：“我沒有隨便送。”
“可您也不想想，他就是個先天境，哪能承受一整壺劍霧？”
路劍仙愣了一下，“他很強，應該可以吧？”
老者撇撇嘴：“估計懸，倒也不至於原地暴斃，就是這酒吧，後勁很大，你爹當年就是喝了劍霧，這才稀裏糊塗把小姐給娶了。”
少年劍修愣了半晌，眼眸露出同情。
“那是挺嚴重的……”
醉醺醺的陳夜，搖搖晃晃竟也回到了聖武城。
不同於平時，這會兒的陳夜，眼神渾濁無神，不斷呢喃着一句話：“拿到玄靈草……去找莫先生……拿到玄靈草……去找莫先生。”
站在莫大的街道上，陳夜四處張望。
“莫先生是在……嗯……西門客棧！”
此時按照聖武宗的晝夜之分，是在夜間，或者說凌晨。
陳夜來到西門客棧的時候，那個蓄着山羊鬍的掌櫃正撐着臉在櫃檯昏昏欲睡，忽然一道驚雷般的拍桌聲響起。
“喂！掌櫃的！醒醒！”
掌櫃頓時嚇一激靈，剛要開罵，卻看見了一件聖武宗外門弟子衣衫，轉而變爲笑臉，“呦，公子，小的有什麼可以爲你效勞的？”
陳夜閉着眼想了一會兒：“我叫陳夜，找……莫先生。”
“莫先生？”
“莫問筠！”
掌櫃頓時恍然：“那位先生啊！她住在天字二號房，上二樓最盡頭那間就是，她之前吩咐過了，您可以直接上去。”
“謝了！”
掌櫃的看着陳夜遠去的身影，頓感無語，他倒是沒見過這些山上修士喝醉的場景，這人酒品你說他好吧，吆五喝六的倒也不怎麼行，說他差吧？倒也還挺有禮貌。
這邊陳夜已經搖搖晃晃來到了莫問筠門外，還沒忘記整理整理衣衫，輕輕敲了敲門：“莫先生，莫先生我來了。”
門扉嘎吱打開，露出莫問筠平靜的臉。
下一刻，她就感覺到一陣沖天的酒氣，繼而是一個人猛地撲在她懷裏，呵呵傻笑：“莫先生，嘿嘿……莫先生我回來了。”
莫先生壓着怒火把陳夜拉到椅子上。
兩人對視，一個眼神迷離，臉上笑嘻嘻。
另外一個滿臉嚴肅，怒火沖天。
“不是去找築基丹了麼？”
“去了，”陳夜摸索着從儲物戒裏頭拿出那株玄靈草，拉住莫問筠的銷售，癡癡笑，“遇上個傢伙，跟他喝了頓酒。”
莫問筠看着那玄靈草，質問道：“你這是喝了多少？”
陳夜嘿嘿笑，豎起一隻手指：“一壺。”
“一壺就喝成這樣？不對……這劍氣……是天劍山的酒？”
莫問筠哭笑不得，那天劍山的劍霧，極爲珍貴，屬於是有價無市的存在，雖然市面上價格高達三千萬靈石一壺，可人家天劍山壓根就沒有興趣賣。
偏偏那幫劍修，個個是酒鬼。
所以這些年來，也鬧了許多一幫劍修上天劍山偷酒喝的傳聞，雖然大多數都被打了回來就是。
也不知道陳夜從誰哪裏討來的酒喝。
莫問筠板起臉質問道：“從哪來的酒？”
那邊的陳夜卻已經要暈了一般，撇撇嘴：
“莫先生這樣不好看。”
女子瞬間就炸了：“你說什麼？”
“笑起來好看，笑起來很好看，很漂亮……”
莫問筠臉龐驟然變得紅潤，一雙眼眸之中，流露出一種陳夜從未見過的柔情，粲然一笑，“真拿你沒辦法！”
可惜陳夜，已經悶頭睡下。
於是女子歪頭撐起臉，凝望着少年的五官。
細緻、棱角分明，相比於第一次見面，多了一絲堅毅，也多了一種沉穩，可惜看不到眼眸，看不到劍修的銳利和鋒芒。
她久久不願收回目光，有一縷潔白的光芒從窗外照射進來，透過細碎落下的青絲，給殷紅嘴脣蒙上星星點點的流光。
此時的莫問筠，比酒醉人，比月色撩人。
比世間萬物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