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所有的靈石，大概只有三百萬中品靈石這樣子，我還有一株八品靈藥，不過現在不方便取出來，等過幾日我補給趙姑娘，按照市面價格的話，也值三百萬上品靈石，剩下的七百萬，我以後慢慢還......”
趙攏月愣了一下，她倒是沒有想到陳夜會這麼認真，看着陳夜這幅認真模樣，一直在笑的少女，眉眼又綻放起來。
“練劍啥也沒練出來，倒是練了一身的傻氣，你就不覺得我是在騙你？一枚看着沒有任何作用的劍符，怎麼看都比不上八品靈藥吧？我說個數字你就信？”
陳夜低下頭，“比得上的。”
他不知道，像這種情況，是個正常人都會把那個劍符甩出來，選擇那一千萬上品靈石的，但是陳夜卻從來沒有往那邊去想。
因爲少年的聲音並不響亮，大概趙攏月沒有聽到，“行了，我還擔心你跑了是怎樣？就先欠着吧，到時候算利息就是了。”
“那怎麼行？”
趙攏月一句話鎮住陳夜。
“你是債主我是債主？”
“你是。”
“那就我說了算！”
陳夜只能收起儲物戒，
少年又想起一件事，當時在穀雨城的時候，趙攏月託路劍仙給他帶的那些玄鐵金精，其實用完之後，還有剩餘。
“對了趙姑娘，多謝你送我的玄鐵金精，要是沒有這些玄鐵金精，估計當時我已經死了。”
趙攏月沒好氣道，“誰讓你這半兩修爲，就敢跟人家金丹境後期硬碰硬？陳夜我發現，你活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蹟。”
陳夜嘿嘿一笑，拿出剩餘的玄鐵金精，輕輕放在桌子上，推到趙攏月身前。
“你這是幹什麼？”
“我已經用掉的，會按照靈石折算還給趙姑娘你，這些還沒用的，還給你。”
趙攏月臉色肉眼可見地冰寒起來，“還還還！你陳夜就這麼着急跟我趙攏月撇清關係？若是如此，你趕緊滾出去，本姑娘不缺這點靈石，你我立刻兩清，再也不要見！”
“也不是這樣的......”
“那是要怎樣？從開始到現在，你一直就在說還，不是要撇清關係？”
陳夜覺得自己平時也不是嘴笨的人，但是現在就是找不到任何詞彙來解釋他的動機，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恰好是代林盛捧着兩碟子菜，一隻手還懸在半空之際，想來是剛要敲門框進來，卻好死不死遇上這一幕。
代林盛吞了口唾沫，只覺得喉嚨乾澀，手和腳都停住了，現在是進去不是，當做沒看到直接走開也不是。
陳夜不知道爲什麼趙攏月突然發火，遇上代林盛這個傢伙，哪裏肯放他走？滿臉求助的目光。
代林盛鐵了心不願摻和這檔子事，你們小兩口吵架，她生氣頂多罵你陳夜兩句，自己這個外人摻和進去，要是這姑奶奶一個不高興，再把他剩下這半個店拆了咋辦？
沒義氣的代大掌櫃一咬牙，硬着頭皮把酒菜放到桌子上，然後悶聲不吭離開房間，走得沒有任何留戀。
又只剩下冷着臉生氣的趙攏月和不知所措的陳夜對望而坐。
陳夜低頭組織了一番措辭，“趙姑娘，我那些話不是這個意思。”
“唉呀......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了，要是趙姑娘你實在生氣，看我實在不順眼的話，就砍我兩劍吧！”
趙攏月沒有想到陳夜憋了半天就出來這麼一句話，冷笑道：“我真砍了？”
“趙姑娘只要高興，我都可以！”
說着，陳夜露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挺了挺胸膛，然後擡手拍了拍心口，示意趙攏月往這裏砍，看得趙攏月瞬間破功，無奈笑道：“傻不傻啊你！”
“趙姑娘還是笑起來好看。”
“不笑就不好看？”
陳夜搖搖頭。
“不笑的時候，是天下第一好看，但若是笑了，就是比天下第一好看還要好看。”
趙攏月神色肉眼可見呆滯住了，如星眼眸中滿是流光溢彩，睫毛輕顫，低頭喝酒。
也許是酒氣熏人，少女臉頰微紅。
陳夜呆滯住了。
從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趙攏月的半邊正臉，她低頭飲酒，一言不發，假意不知少年凝望她臉頰的眼眸，睫毛微微顫抖。
像遍佈薄霧的山間溪水畔，靜謐朗照人間的月光般動人，神祕而美麗。
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趙攏月都一言未發，陳夜則以爲她還在生氣，也不敢說話，在沉默蔓延的燭火暗色裏，酒壺見底。
趙攏月從懷裏拿出一塊物件，拍在桌子上，徑直朝着門外走出去，那代林盛看到趙攏月起身，慌忙過來送客。
陳夜撓撓頭，沒敢跟上去。
趙攏月停在門口，頭也沒回。
“不是入京麼？怎麼？還要本姑娘八擡大轎把你請出去？”
陳夜驚喜道：“趙姑娘要跟我同行？”
“一個人走怪無聊的，找個說話的人，還有啊，你現在欠我一屁股債，修爲又低，路上給人砍死了怎麼辦？到時候我找誰去討要靈石？當然，你執意獨行的話......”
陳夜趕忙跑到趙攏月身邊。
路過代林盛身邊的時候，這實際上是一隻妖的代掌櫃，嘴角咧起來，對着陳夜豎了豎拇指，露出神祕笑容。
“客官慢走！”
當然，代林盛心想，下次就別來了。
陳夜朝他點了點頭，這才小跑跟上已經走出去一段距離的趙攏月，少女取出一把巨大飛劍，說道：“你來御劍。”
陳夜撓撓頭，“怎麼用啊？”
“你沒用過？那你一路怎麼來的？”
“跑着來。”
趙攏月嘆了口氣。
“聽好了，這是印決......”
代林盛看着兩人遠去，鬆了口氣，看了看這座只剩下一半的客棧，轉身去收拾陳夜兩人的餐桌。
這個青年，身影一顫。
其眼前的狼藉之中，是枚細小的玉簡，其上清晰寫着三個略顯娟秀的小字。
化清決。
世間草木精怪，若想從精怪妖魅到坐鎮一方的山神，就要首先化去一身妖氣，將其轉換爲靈力纔可。
化清決，正是最好的功法。
代林盛臉色複雜。
對着趙攏月離去的方向，長長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