儼然已經忘了方纔對陳夜的極盡嘲諷。
反而是方纔罵的最兇的那批人,現在聲音最響亮。
那姜龍站在擂臺上,身形搖搖欲墜,最後扶着椅子才漸漸穩定站立住,他的臉上先是不可置信,然後是不甘和屈辱,繼而是一種複雜至極的猙獰之色。
他猛地擡手,“不過是障眼法,一個能完美賦靈三品靈紋的人,不可能這麼年輕,定是用了什麼障眼法,段越!你持我手中劍,去試試那把劍!我不信,小小大梁有此人物,而默默無名!”
那名爲段越的興林宗少年,臉上浮現猶豫,但是最後還是硬着頭皮上了擂臺,接過姜龍的那把劍。
陳夜不屑一笑,“勞煩許道友了。”
許池同樣被這紫金色靈紋震撼,良久之後才呆呆回過神來,隨即點頭道:“陳道友言重了,如今有陳道友的靈劍,我正好藉此殺殺這興林宗的威風,也讓人知道,我誥劍宗不是好欺負的!”
說着,許池緩緩走上臺,將陳夜插在臺上的靈劍拔起。
這位青雲榜上有名的少年劍修,瞬間就被這把劍吸引住,隨手舞了道劍花,臉上露出遺憾,“可惜,制劍的材料太差,雜質太多,導致如今雜質去除,輕了太多,但是……”
“對付你,足夠了。”
段越神色有點忐忑。
自家這把劍,賦靈之後,勉強也就算得上一把中品靈器,去硬剛人家一把上品靈寶,答案就連他自己都已經猜到。
無奈姜龍不信邪。
他又不敢得罪姜龍,只能硬着頭皮,猛然遞出一劍,那把靈劍發出陣陣聲響,就這麼悍然撞在了許池的劍上。
鏘!
沒有任何意外,也沒有任何奇蹟。
段越手中的靈器長劍,轟然折斷。
反觀許池手上長劍,就連最脆弱的劍刃處,也沒有絲毫的折損,就連最細微的豁口都沒有出現。
段越一張臉黑到了極致。
畢竟他們輸了,可是要剝光衣服繞着綵衣城跑兩圈的,一想到那副場面,段越就覺得眼前充滿了黑暗。
姜龍那邊的神色,已經是偏執。
他不僅沒有因此作罷,而是眸光一沉,“我姜龍不會輸!一切都是障眼法,他作弊!”
說着,竟然選擇了取出賦靈筆,開始賦靈第二把長劍,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心態的影響,這一次只是普通品質。
陳夜則是雙手抱胸,平靜看着這一幕。
在段越自己都絕望的情況下,那把劍自然不會有什麼奇蹟發生,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再次折斷。
姜龍瘋魔了一般,選擇了賦靈第三把。
可是這一次,竟是成功也做不到,靈紋直接在中途炸開,讓本就狼狽不堪的姜龍,如同一個跳樑小醜。
所有人看向姜龍的目光裏,已經透着可憐了。
在那靈紋破碎的爆炸後,這個二品賦靈師呆呆站在擂臺上,神情呆滯,久久不能自拔。
許池可不管這些。
“段道友,我們誥劍宗贏了。”
段越無力擡頭看了一眼許池,點了點頭。
最慘的還屬於這幫興林宗的弟子,但是方纔因爲覺得必勝,所以那敗方的懲罰,他們事前極盡宣傳,人人皆知,沒想到最後輸得會是自己,這下子是想不認都不行了。
“認。”
許池笑道:“好!還算是半條漢子,我們呢,也退讓一步,你們就別跑幾圈了,一圈就夠了!所以是現在兌現還是……”
不等段越回答,下邊的觀衆已經起鬨:
“豈有隔夜賭約的道理?現在兌現!”
“興林宗的人,別讓我瞧不起你們,現在兌現!”
“現在兌現!”
興林宗那幫人沒辦法,只能乖乖脫衣服……
陳夜對他們的裸體沒有任何興趣,也不願意引起太多人的關注,因而暴露身份,所以跟蘇煙他們打了聲招呼後,收斂全身氣息,在衆人發覺之前悄然隱去,離開了此地。
酒樓上的一老一少,臉上震撼仍在。
老人道:“現在你再評價下此人。”
青年臉上露出慚愧以及濃厚的興趣,“此人對落筆嫺熟流暢,且輕鬆寫意,如果說之前那個姜龍筆下的是垃圾,那麼此人的筆下靈紋,無異於精美的藝術品,想必老師也能看得出來,這個少年真的就是個少年,如此年紀有如此實力……堪稱天驕!”
老人點點頭,“此人已經是三品巔峯賦靈師。”
青年有驚疑不定:“不可能……”
“世間何其大?這九荒可不是隻有你晏贏是天才,也不是隻有你晏贏可以在對等的品秩實現完美賦靈,此子摸索了一絲入微的意境,卻還未完全理解透,不然今日的賦靈,會更流暢。”
青年晏贏對於老人的眼光,自然是肯定的。
“哦?他走了。”
老人瞥向窗外,發現了偷偷溜走的陳夜。
晏贏問道:“請他喝杯茶?”
“嗯,去吧,就說我海揚塵請的茶水。”
晏贏猶豫了一下,“當真要以老師您自己的名義?”
名爲海揚塵的老人沒有再說話,晏贏便懂了,緩步走下茶樓,徑直走向某條巷子裏,也不知道這個晏贏如何做到的,竟然剛好就在走入巷子後,迎面碰上陳夜。
那邊的少年也看向這邊。
陳夜咧嘴一笑。
他在擂臺上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一道目光,他相信,眼前這個青年,就是那道目光的主人,此刻出現在這裏,也不是要殺他。
他剛從擂臺下來,在綵衣城乃至整個大梁,都沒有敵人,所以對方的來意已經很清楚,至少不會是要殺他。
“應該不會是要砍我吧?是請我去喝酒?”
晏贏一笑:“海揚塵海老請你喝茶。”
陳夜皺眉想了想,“我可不認識姓海的老頭,請人喝茶還是要有點誠意的,還請閣下直接說明自己的身份。”
晏贏道:“無極塔晏贏,不過,你當真沒有聽說過海老?”
陳夜反問道:“我一定要認識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