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濮城之中,十數道化神氣息,悄然驚醒。
陳夜絲毫不擔心,拍拍身上的灰塵,在路邊隨意找個地方坐下,眼眸閃過寒光,對着那隱約想要探過來的幾道化神神識,便是一記殺意森森的神識轟擊。
當然,對這些化神造不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是其內透出的氣息,也足以讓這些個化神第一時間訕訕收回神識。
那些剛剛顯露的化神,再度沉寂,對此仿若未見。
陳夜想了想,神念凝化爲一道身影,悄然降臨城中那座三大家族之一的秦家,那剛剛放出神識查探的秦家化神,背後悄然出現一道身影,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家主?”
這個中年男子,在聲音響起的瞬間,額頭瞬間滲出細密汗珠,身子僵住半晌,陳夜能感受到,此時他的緊張。
也是,能悄無聲息出現在他這個化神巔峯修士的身後,而自己沒有絲毫察覺,已經可以說明太多太多了。
而且此前,陳夜在那邊,散出的氣息,遠超化神。
一念至此,男子轉身跪地,“晚輩秦明幸見過前輩,不知前輩蒞臨秦家,所爲何事?請儘管開口,晚輩必全力幫助前輩。”
陳夜所化身影,身形修長,只是看不清面孔,聲音也奇怪,是男聲也是女聲,如稚童又似老叟,衆生百態。
語氣也平靜淡漠:“聊聊。”
秦明幸哪敢說不?
“前輩有什麼想知曉之事,晚輩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夜開門見山道:“在城中出手截殺我家公子之人,來自你秦家,修爲不高,但頗爲有趣的是,此人身上……有魔氣。”
秦明幸露出駭然,眼眸之中驚懼更甚,雖然未曾開口承認,也已然無聲表明此事,他秦明幸知曉,並且參與其中了。
“賠償?”陳夜透出譏諷笑聲,“你秦家拿什麼來賠?不如說說看吧,此人身上魔氣,是如何躲過聖人,隱藏於此的?也許可以讓我家公子網開一面,不計較整個秦家的過錯。”
秦明幸臉上露出猶豫,陳夜擺出再沒有耐心的模樣,“不說?雖說搜魂之法乃是禁忌,但對付你們這些人,聖人就算知曉了,想必也不會責怪於我的,秦家主覺得呢?”
其實陳夜哪裏會什麼搜魂之法?
退一萬步講,就算會,這神識化身其實也就依賴仙帝神魂本身的強大氣息,本質沒有任何殺傷力,別說對一個化神搜魂,就是一個元嬰修士,陳夜也做不到。
但是顯然秦明幸被嚇得不輕,因爲這傳說之中的搜魂之法,被施術者,極爲痛苦,而且從此之後,修爲再不能有半點寸進,對於他來說,很明顯是無法接受的事。
男人眼珠一轉,終於是咬牙說道:“具體我並不知曉,但是此人自稱乃是屍鬼宗之人,只是暫住秦家,作爲收留他的回報,此人會傳授我家符兒一些祕術和神通,而我秦家,也從不過問此人任何事。”
陳夜盯着秦明幸少頃,“最好如此——”
在離開之前,陳夜忽然回過頭來,“秦濡符對我家公子動了殺心,殺人償命是江湖鐵律,秦家主覺得呢?”
秦明幸眼眸裏露出哀傷,沉默不語。
“當然,你可以來試試阻攔。”
說完,陳夜身影消失不見,留下秦明幸站在原地,緊繃着的身體雖然暫時恢復,但是眼眸裏的擔憂和憂傷,濃烈異常。
之前陳夜說,可以不計較整個秦家的過錯,而不是說不計較秦濡浮的過錯,這個男人便明瞭了一切,許久之後,他站起身,聲音傳遍整個秦家。
這突然的聲音,讓整個秦家都愕然片刻。
有數個元嬰長老,以及秦明幸的正室,秦濡符的生母聽到這個消息,都要詢問緣由,但是秦明幸已然下定決心,一律不見!
自己的親兒子,秦家年輕一代最傑出的秦濡符,他秦明幸如何能捨棄?但若是此時不狠心,陪葬的將會是整個秦家!
所以秦明幸……沒有選擇!
陳夜神識收回,冷笑一聲。
這秦明幸能當上秦家家主,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不過陳夜也有自己的考慮,不願徹底和秦家撕破臉皮,真的走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否則就不會走這一趟敲打秦明幸了。
畢竟他和嚴師及說到底,只是一個金丹境一個元嬰境巔峯罷了,在元嬰境之中,或許沒有人能奈何。
但是秦家作爲鳳濮城三大家族之一,底蘊深藏,單單是明面上的化神,真的打起來,陳夜也沒有勝算,何況整個秦家?
以他兩人之力,無異於蚍蜉撼樹。
所以逼迫秦家放棄秦濡浮,是最優選。
陳夜的神念,又回了躺城主府。
下一刻,整座鳳濮城,就散出某種光芒。
那座環繞整座鳳濮城的禁空大陣,全力運轉。
在這強大的陣法之下,估計也只有化神強者全力而爲,纔有可能突破禁忌御空而行。
甚至那位已經是化神的城主,親自出手,消失在鳳濮城的一端,之前受了陳夜一拳,本就是重傷之身的僧人,在如此天羅地網之中,逃脫的可能性,已經趨近爲零。
不過短短半刻鐘,嚴師及已經抓着只剩下一口氣的僧人,悄然出現在陳夜的身邊,將封印了修爲的僧人,扔在陳夜身前。
那僧人狼狽至極,顯然在與陳夜一戰後又受了傷,此時嘴角溢血,雙眼直視着陳夜,透出不可置信與滿滿的恨意。
“若非那個化神……你擒不住我。”
陳夜點點頭:“不錯——”
少年說着蹲下來,居高臨下道:“可惜沒有如果,所以現在說說看,你們屍鬼宗想要做什麼,若是有價值,興許你還能活。”
僧人不爲所動:“要殺要剮,閣下請便。”
陳夜嘆口氣,“殺了你就太浪費了,不說也沒關係,本來我也沒有太大興趣去探究你們屍鬼宗要幹什麼,倒是省事了。”
說着,陳夜不再看僧人,擡手一抓,僧人的身影頓時消失在原地,然後拍拍屁股起身,遲疑都沒有半點,繼續往城主府走去。
就像方纔無事發生。
嚴師及透出不解:“公子,咱這就算了?”
“不然呢?這種人嘴硬地很,”陳夜無奈道,“還是說老嚴你會些什麼搜魂神通,能看到他的記憶之類的?那樣還有機會。”
嚴師及嘆道:“也是,不然也不能派來風濮城這種地方了,不過那個秦濡符……”
陳夜突兀道:“對了,聽說今兒個是城主府的歡迎宴會,嘖嘖,宴會上好酒好菜應該不少,咱再不趕快回去,就沒了。”
嚴師及還是有疑惑,覺得越發猜不透陳夜的想法,不過陳夜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巷尾,他也只能無奈嘆口氣,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