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想撤退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大部隊已經被火力壓制住，想要撤下來，不死也要褪層皮。
“中國人逃跑了！中國人逃跑了！”
法軍的陣地上不斷響起呼喊。
“追擊，不要讓他們跑了。”
39團在撤退的途中，身後法國人的機槍一直沒有斷過，等他們脫離了一定距離後，卻又發現不斷有法國士兵追擊上來。
在撤退的途中不停有39團的士兵倒下，身邊的戰友想要營救，這樣一來又牽扯更多士兵的傷亡。
山頭上的袁志文看到這一幕極爲揪心，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禱，跑快點再跑快點。
從前線到後方不過一公里的距離，但卻像是登天一般遙遠，平時訓練這一公里的距離也就幾分鐘的時間，可此時士兵們只覺得十分難熬。
終於，39團的士兵撤到了後方佈防的陣線上，接應的戰友已經在山腳下架好了機槍，等大部隊退到後方後，山腳下佈防的士兵操作着十幾挺突擊者輕機槍瘋狂的傾瀉子彈。
後面追擊而來的法軍被突如其來的彈雨打的暈頭轉向，匆忙尋找掩體。
但突擊者機槍沒有停下來，黑夜下可以看到槍口閃爍的淡紅色光點，像是星星不停的在眨巴眼睛。
突擊者機槍沒有配備曳光彈，39團的士兵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擊中目標。
身後一名士兵打出一發照明彈，飛到了法國人的頭頂，藉着短暫的明亮時刻，機槍手們調整射擊角度，努力的把子彈射擊到躲在掩體後方的敵人那裏去。
有一些法國士兵躲藏的地方掩體太小，不能完全遮擋身體，這些位置成了39團士兵重點照顧的對象。
可以看到那些法國士兵露在外邊的部位被子彈擊中，瞬間倒地，甚至有一些人利用樹木當掩體，突擊者機槍的子彈把那棵樹掃的七零八落，當然連帶着後面的法國士兵一樣也是七零八落。
“空中支援什麼時候到？”
“噢！該死的空軍，睡着了嗎？快去彙報，我們遭受到了猛烈的攻擊。”
法軍裏，一位指揮官對着身邊的傳令兵嘶吼着，想讓傳令兵回去催促上級。
就在言語剛落聲的時候，空中傳來了螺旋槳劃過空氣的呼嘯聲。
這個時期各國空軍夜戰的能力都很低，主要是礙於視野受限，又沒有雷達，誤傷友軍的概率非常高。
但並代表不能夜戰，他們的地面部隊迅速的朝着39團陣地上打了兩發照明彈，空中的紐波特看清目標後迅速飛到39團的頭頂，把機身下攜帶的唯一一枚小型炸彈投了下去。
“咚咚咚….轟”
總共投擲了22枚彈藥，也就是說頭頂有22架紐波特戰鬥機，在此之前的話，袁志文倒不怕紐波特的炸彈轟炸，這一輪也就22枚炸彈而已，但現在情況特殊，敵人的機場距離太近了，如果是在白天，基本上是一起飛就能目視他們的距離，們可以不停的輪番轟炸，一個往返也就十分鐘而已。
這個地方是不能久待的，趁敵人還沒有包圍上來，趕緊離開，最後清點人數，撤回來的士兵只有七百多人，損失了近三分之一。
袁志文心痛如絞，自衛國軍成軍以來，就沒有一個團遭受過這樣大的損失，但他知道更痛的還在後面，爲將者必須把這些情緒隱藏在心裏，不能讓士兵看到他內心柔弱的一面。
現在還必須留下一支斷後的隊伍，袁志文表明意圖後，各連部爭搶着要留下來斷後，衆人都知道這種情況，留下來九死一生，但沒有人退卻。
“保護戰友，關愛同志”這條軍訓如同刀刻斧鑿一般印在他們的腦海中，患難見真情，這個時期，國人思想的覺悟超出了現代人的想象。
爲了儘可能減少傷亡，袁志文沒有部署一整個連隊斷後，只是指派了一個排的兵力進行斷後，因爲他們要撤往的地方也就四五十公里，跑步的話半天到一天的時間也就到了，所以並不需要斷後的部隊堅持多長時間，也就自然不需要太多兵力。
最後袁志文紅着眼眶告訴那位排長，同志們堅持一天就好，一天之後，允許你們投降，一切後果都由我負責。
那位排長傻傻的笑了笑，對着袁志華敬了一個禮，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指揮所。
幾天後袁志文明白了那個傻笑的含義，這支軍隊和軍閥最大的區別不是武器也不是後勤，又或者是軍事訓練理論。
而是思想，這麼多年的培養，這支軍隊已經成長爲一支擁有信仰的軍隊，這份信仰包含的東西太多，保家衛國，挺直腰桿子，揚眉吐氣，保護來之不易的經濟果實，證明中國人不比洋人差等等，裏面的每一項都足以讓他們爲此付出出生命。
“全體都有！”
楊排長回到排裏後，沒有解釋什麼，直接下達命令。
只見原本在休息的三十來號士兵立刻起身立正。
“我們排接到任務，留下來斷後，檢查裝備，兩分鐘後出發！”
“是！”戰士們齊聲怒吼。
沒有一絲質疑，沒有一絲猶豫，聲音中只有堅定！
此時袁志文率領大部隊陸續從背後撤離，藉助黑夜的掩護，空中的紐波特戰鬥機並沒有發現，也只能對着防禦陣地盲目的掃射。
沒一會，法國人才發現山腳下的衛國軍有好一會兒時間沒有開槍了，便慢慢摸了上來，等接近後才發現衛國軍已經撤離。
新起飛的紐波特也接到命令，讓他們在附近空域搜尋衛國軍的行蹤，但這個舉措基本等於零，夜晚想在空中搜尋到地面躲藏的士兵，無異於癡人說夢。
隨後法國人的陸軍也從山腳摸了上來，楊排長在黑夜中聽到下面傳來沙沙作響的聲音，便讓旁邊的士兵打了兩發照明彈。
“咻！砰！”
照明彈把綠色的光芒散落在四周，只見山腰上密密麻麻全是法國士兵。
“咚咚咚！”
迫擊炮率先開火，但山頭的射角極差，只能攻擊到山腳下的敵人，而面前摸上來的敵人不在攻擊範圍。
“打！”
一聲令下，激烈的交火再次展開。
袁志文和衆多軍官回頭看了看身後，那座微微泛着紅光的山頭，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讓所有人都緊緊握了握拳頭。
……
陳天明得知老街防線的法軍力量減弱，當即便召集了部隊進行猛攻。
多米尼克從老街調走了三千人，這段時間的交戰損失了一千多人，此時老街還有四千法軍守衛。
趁這個時機，衛國軍當夜直接突破了第一道防線。
法軍堅守陣地的仰仗就是反坦克炮和空中力量。
如果不是陳天明想降低傷亡，佔據人數優勢的衛國軍早就突破防線了。
現在沒了轟炸機的法軍，火力頓減一半，衛國軍的地面推進壓力驟減，一個晚上就把法軍擊退到第二道防線上。
多米尼克感覺到戰局不妙，連夜從東線的三萬僱傭軍裏調了1萬兵力回防，用來拱衛老街的陣線。
龍雲的第2軍在東線有三個步兵師共三萬多人，兵力上和法國僱傭軍相當，但國內的士兵戰鬥力要高上許多，長期的軍閥混戰讓士兵們的作戰經驗都異常豐富。
很多人有一種錯覺那就是軍閥的軍隊弱的一批，實際上弱的是綜合軍事素養，是在指揮和管理層面的弱，而在單兵能力上，國內的士兵可以說各個都是身經百戰。
而龍雲是受過現代化軍事訓練的將領，他的帶兵能力自然比一般人要強上許多，再加上原滇軍加入衛國軍後，在裝備上進行了更新，擁有了強大的火力配置。
所以，東線的戰場上，龍雲的第2軍一直佔據着優勢。
法國的僱傭軍戰鬥力不弱，但其中士兵基本是越南人或者外籍士兵，他們的戰鬥信念是爲了錢，爲了喫口飯而已。
這樣一來，在面對第2軍猛烈的攻勢，他們往往不願意死拚，自然而然的總是被壓一頭。
現在多米尼克調動了一萬僱傭軍回防，讓原本就處於劣勢的東線隱約有被突破的跡象。
第二天一早，陳天明沒有停止進攻，他讓老街的兩個師輪流休息，輪番組織兵力對敵人陣地發起猛攻。
經過昨晚的激戰，雙方都很疲憊，但局勢是有利於衛國軍的，昨夜的法國飛行員飛了一整晚，身體已經扛不住，而衛國軍的飛行員以逸待勞，今日一早就飛到法國人的頭頂瘋狂掃射。
在坦克和飛機瘋狂的進攻下，法國人的第二道防線隨時面臨着崩潰。
沒有辦法，多米尼克只能讓他們的飛行員拖着疲憊的身體駕駛戰鬥機前來應戰。
同時多米尼克對着華潘附近的指揮官嘶吼，讓他們馬上拿下那支意圖偷襲機場的部隊。
但39團的堅韌程度超出了多米尼克的想象。
從晚上打到早上，再從早上打到了晚上，衛國軍硬是死守在高地上，那怕是面對飛機不停的輪番的轟炸，他們仍然不投降，就矗立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