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鶴行和白應暉回來,少不得還是要跟邵姬夫人說實話。

    二叔已經剔除出族譜,她和三個孩子的去留隨意。

    邵姬夫人滿臉不敢置信,大哭了一場,最後說要留在族譜上。

    於是,白鶴行夫婦就允許他們繼續住在隔壁宅子裏,白應暉則還是住這邊,免得他尷尬。

    ……

    幾日後,就迎來了大婚。

    太子納正妃,與帝后大婚一樣,並非家事,乃是國禮。

    大晉國婚,並不完全遵循“六禮”,有些改動。

    例如六禮中,當有“親迎”一項,大晉便有所改動,皇太子並不會親自去太子妃家中親迎,而是由禮官帶着執燭、前馬、鼓吹等去迎,再由父兄族人將太子妃送去宮內,受冊,祭祀,再入東宮行合巹禮。

    白憲嫄天不亮被叫起來起來梳妝,身披褕翟,纁朱綬,佩瑜玉,頭頂花九樹,腳踏厚底雲紋繡鞋,由阿爹和堂兄白應暉護送,出閣入宮,在太極殿外下轎。

    下轎時是用蓋頭蓋住的,什麼也瞧不見。

    只聽外頭禮官唱道:“太子親迎!”

    轎門開,渥丹和采薇扶着白憲嫄到了轎門處,蓋頭底下的可見範圍之內,便見一隻手伸到她面前。

    那隻手,骨節分明,勻稱修長,掌紋清晰,虎口、手指、掌根處都有繭子,一看便是常年拿刀射箭的痕跡。

    這隻手,給她編過小動物。

    給她擦過眼淚。

    爲她梳過頭髮。

    撫過她的臉頰和脣瓣。

    那與女子的柔軟截然不同的,稍有些粗糙的觸感,經常讓她滿臉通紅。

    她如何不認得?

    白憲嫄捏了捏拳,將自己的手放到那掌心處。

    他便穩穩捏住了,託着她下轎,在莊重祥和的宮樂聲中,帶着她進殿。

    進殿的路程似乎很漫長,樂聲中,她聽到了羣臣的驚歎聲,隱約有“俊美”“風采”等字眼傳入耳中。

    至御座下方,樂聲停,禮官引導白憲嫄受冊、受印,拜天地,帝后訓了話,便要轉去宗廟行祭祀禮。

    後宮妃嬪、皇子皇女,除太后太妃等老一輩人物之外,都要參加祭祀禮。

    鄔宓和白婉柔也早已盛裝侯在宗廟之外,正等得腰膝痠軟不耐煩,禮樂漸近,總算是來了。

    “太子今日沒有戴面具了。”有大膽的妃嬪往那邊看了一眼,低聲說。

    然後更多的人往那邊看去。

    鄔宓和白婉柔也忍不住張望,地毯鋪就,障以行帷,朝官恭隨的路上,太子扶着太子妃的手,踩着吉時的點,在吉樂中緩步行來。

    她們漸漸看清了太子的臉。

    “那……那不是於仞嗎?”白婉柔驚呼。

    國禮不容有失,否則不祥。

    破壞了國禮,乃死罪。

    “閉嘴,你不想活了嗎?”桓鈺正好在她前面一排,低聲說了一句。

    白婉柔也知道規矩,望向前面嬪妃中首位的鄔宓,滿眼的憤怒、不解與恐懼。

    鄔宓衝她微微搖頭。

    白婉柔便咬牙忍住了。

    一直到祭祀結束,鄔宓纔有機會靠近皇帝,跟他低聲說:“皇上,這個太子,是假的。”

    “嗯?”皇帝詫異地轉頭看向她,“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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