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趙燈兒和趙四長老見面後對彼此說的第一句話。
很標準的異口同聲,就連彼此眼中的震驚和擔憂都是那麼的如出一轍。
這讓白蘭從周邊一層疊一層的奇怪陣法上回過神來,看向這互動奇怪的兩人。
兩人似乎覺察到了這反應有些不對,想要掩飾,但是更心繫彼此的安危,掩飾的就很粗糙,反而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還不如不掩飾。
趙四長老攀上趙燈兒的手腕,替她診脈,眉頭皺的很緊,眼中的擔憂都快要溢出來了。
“城主,你怎麼會傷的這麼重?”
趙四長老是那種一看就有些年紀的儒雅長輩,面容俊雅溫和,那雙眼睛滿是歲月的沉澱,一頭白髮更是寫滿了故事。
白蘭看着趙四長老搭着趙燈兒手腕的手,心道,這是不是握的時間長了點……
接着她一愣,笑着搖了搖頭,這不是趙煜的判斷標準嗎?怎麼她也用這一套來判斷了?
兩個人手握在一起時間長了一點就是喜歡嗎?
這可是診脈哎!
只是一時忘記了沒及時鬆開而已。
她這麼想着,視線卻還是在趙燈兒和趙四長老身上徘徊。
兩人此時已經分開了交握在一起的手,只是那動作表現,那刻意避開的視線,頗有幾分悵然和不捨的意味。
有些、黏黏糊糊的。
是她感覺錯了?
她一時竟有些自我懷疑,去看趙煜的反應,就見趙煜正盯着一旁擺着的一柄長劍看的入神。
她也看了一眼,是把好劍,估計得是五階法器了。
但是好劍歸好劍,現在也不是欣賞好劍的時候啊!
指望不上趙煜,她又自己轉回視線,去看趙燈兒和趙四長老。
“四長老,您的傷,是那些魔修造成的嗎?”
面對趙燈兒的詢問,趙四長老輕咳了兩聲,避重就輕。
“我的傷不要緊,魔修的事重要。”
趙煜一聽這話,便從長劍上拔出了眼珠子,附和道,“對!魔修的事情重要!四長老,臨東城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何短短几天情況就變化如此之大?”
趙燈兒雖有心再問一問趙四長老的傷,但是此時趙煜已經把話題引到了正事上,那便先辦正事,她也很擔心臨東城的修士的安危。
趙四長老發出一聲悠悠長嘆,神情中多了幾分憂鬱。
“我出關的時候,臨東城已經開始亂了,那是你離開臨東城的第二天。”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很難看。
他們都不傻,相反,他們都很聰明,能從這句話中微妙的節點發現問題。
根據趙燈兒所說的,她騙魔修安意離開臨東城的時候,雖然確定有魔修,但是當時發現的規模不大,臨東城有數千修士和數萬百姓,對付十來個魔修還是綽綽有餘的。
而且,說是城主,其實城主並不需要事無鉅細地管理城中事物,城主需要做的更多的只是處理一些大事而已,日常根本不需要城主,可以動輒閉關幾年幾個月。
但是沒想到,在她離開臨東城的第二天,臨東城就亂了,不用說,這必然是早有預謀的。
魔修的佈局,比趙燈兒想的要更深更大。
“我出關的時候,城主府內外都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魔修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到處人心惶惶,沒有了應有的秩序。”
聞言,趙燈兒眉頭皺的更緊了,她想說這不可能,她的心腹不可能控制不住局面,但是她對趙四長老有着極大的信任,所以沒有開口質疑。
“我試着控制局面,但每次稍有成效,就會發生一兩起魔修公然殺人傷人的惡性事件,讓我功虧一簣。”
三人聽着,都覺得這話很熟悉,趙燈兒追查魔修的時候也是這樣。
“經過這些事後,我明白,臨東城李怕是早有無數魔修的內應了,還都藏得很深。”
是啊,可不是很深嗎?
其中一個都成了城主的道侶呢。
趙四長老嘆氣,“我深知已經無法控制局面,便只能將臨東城出事的消息告知了附近的修士和城池,讓他們有所準備。”
趙煜和白蘭微微點頭,這就是他們從守陣長老那裏聽到的,臨東城魔修肆虐的消息。
“但是,臨東城的人都哪去了呢?”
趙煜問道。
趙四長老表情變得更勉強了,溫柔含情的眼睛裏依次閃過懊惱、後悔、自責等情緒。
“我沒有放棄穩住臨東城的局面,解決臨東城的魔修危機,但事實是,派出去除魔的修士死傷慘重,卻並沒除掉多少魔修。我也是在那時候受的傷。”
但是對受傷的情況,趙四長老並沒有說。
這引來了趙煜的無意的關注,趙燈兒擔憂和疑惑的注視,以及白蘭審視般的觀察。
趙四長老受傷了,受了很重的傷,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更多的信息,隔着這個距離,隔着房間裏紛雜的陣法,就觀察不出來了。
白蘭一進入這院子,便察覺到了一些不太對勁,但是院子裏的槽點和疑點太多了,她一直在排查那些,反倒沒太過注意趙四長老。
畢竟,趙燈兒和趙煜都對趙四長老表現出了莫大的尊敬和信任,她也沒在趙四長老身上察覺到敵意,便沒多加註意。
但是現在一想,這其實是個很大的疏忽。
去掉這份莫名的信任和好感後,仔細分析和觀察趙四長老,就能發現那些違和的地方。
趙四長老,有點不對勁。
“魔修殺人越來越多,趙家的修士受傷的越來越多,我也受傷了,無法控制局面……”
“昨天的時候,臨東城內的修士和百姓在有心人的鼓動下,全部離開了臨東城,去投奔其他城池了。”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挺離譜,就算趙四長老長了一副讓人相信的模樣,也無法讓人全然相信這回事。
白蘭心裏在想一個問題,沒想到趙燈兒直接問了出來。
“那你爲什麼留下來呢?”
他爲什麼要留下來呢?
他留下來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