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慕容玉向天上各路神仙起誓言,此生此世只對慕容庭、對大燕忠心不二。若有違背……”
她頓了頓,聲音陡然變大了幾分:“若有違背,便讓我生生世世爲奴爲娼不得善終,死後曝屍荒野任野獸啃食!”
“我讓你以母后的名義,你怎麼……”慕容庭啞然。
慕容玉淒涼一笑:“怎麼,這樣的毒咒還不夠嗎?大哥,她是你的母后啊,亡故多年你怎麼能忍心?”
慕容庭嘆了口氣,語氣也隨之軟了下來:“玉兒莫怪大哥,大哥也是爲你好。那個林照是蕭玄辰的走狗,他不可能會真心待你。大哥也是怕你上當受騙,纔不得不這樣啊!”
慕容玉點了點頭:“明白。”
“你好好地輔佐大哥,等大哥完成復國大業之後,便恢復你公主的尊榮,你依舊還能做回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這樣的勾畫可真美啊,可惜慕容玉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慕容庭見她低頭沉默,只當她是被自己說服了。
他嘆了口氣,轉身觀察着周圍的情況。
錦繡河上的船隻來來往往,隱約中還能聽到鶯歌燕舞的聲音。
目光再放遠,便是沿江兩岸商鋪,人羣熙攘熱鬧不凡。
看起來,不論是河上還是沿岸都和平常一樣。
沒有官兵,也沒有封鎖河岸。
也就是說,還沒人發現蕭玄辰被慕容庭劫持到這裏。
慕容庭稍稍鬆了口氣,輕蔑地道:“大楚的官兵果然都是廢物,除了封鎖城門之外,連錦繡河這裏都沒查到。如此也好,我也能有多些時間和蕭玄辰周旋。”
他轉而問慕容玉:“你說,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答應把太子妃送給我們當人質?”
“他不會答應的。”慕容玉淡淡地道。
“區區一個女子而已,難道他還真能捨命相護?”慕容庭有些不理解:“只要大權在握,什麼女人得不到?”
慕容玉用一種悲憫的語氣對他說:“大哥你沒有愛過,所以你不懂。真正的愛情,是可以讓人犧牲所有。”
慕容庭嗤笑:“犧牲所有?哼,愚不可及!”
慕容玉便低着頭不再多說。
慕容則在顧自尋思着,該如何和蕭玄辰達成合作。
他既想得到蕭玄辰手上的兵權,又怕蕭玄辰欺騙他。
就在這時候,靡靡之音離得更近了些,慕容庭站在船頭上已經能聽清楚唱詞: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正在船艙裏的蕭玄辰聽到這兩句唱詞,臉色頓時變了:是雲嫿來了!
那首詞曾經是烏子虛醉酒後癲狂胡亂吟出來的,當時蕭玄辰和雲嫿在旁邊。
蕭玄辰還以詩詞的精妙絕倫而大加讚賞。
雲嫿那時告訴過他,這些詩詞都是他師父前世記憶力攜帶的,並不屬於大楚或者這個世界的其他國家。
此刻再度聽到,他立馬就反應過來,是雲嫿來了。
蕭玄辰被捆着手腳,沒辦法走路,倒是勉強還能蹦躂幾下。
他費勁地蹦躂到了窗口——窗口是上了鎖的,只能透過一條窗縫隙依稀看到一艘掛着重重帷幔的花船在慢慢靠近。
而歌聲就是從那艘船上飄出來的。
蕭玄辰並沒有感覺什麼欣喜,相反他心急如焚:
雲嫿應該喬裝而來,而那艘船無遮無攔的根本藏不了什麼人。
也就是說,雲嫿沒有帶多少隨從。應該是怕被發現,纔會如此。
可如此一來,她豈不是把自己也置身於危險之中了嗎?
這個傻女人!
慕容庭也注意到那艘花船在朝自己靠近,立馬警惕了起來。
花船在距離慕容庭的船一丈開外的地方停住了。
這個距離正好能看清楚花船上的人。
船上一共四個人,一個艄公戴着斗笠立於船尾。
餘下三個都是女子,一個是小姐,戴着帷帽看不清具體面容,只能瞧見她身姿纖麗,正在坐在琴邊,一曲唱罷剛剛歇了音。
餘下兩個都是她的丫鬟,立於一左一右。
其中一個丫鬟走到船頭,隔着些許的距離對慕容庭道:“公子見諒,我們小姐乃是花月樓的花魁,今日恰好缺遊伴,不知道公子可願讓我家小姐上船共遊?”
那花船上的“小姐”確實就是雲嫿。
慕容庭捉了蕭玄辰,雲嫿思來想去,生怕打草驚蛇反而不好。
於是雲嫿便喬裝成了花魁遊河,以邀人共遊的藉口,查看每艘船上的情況。
直至剛纔,她已經接連查看過十幾艘船了,統統失望而歸。
直到此刻,遇到了這艘船。
站在船頭上的慕容庭也戴着帽子遮擋,但是他身邊的慕容玉,雲嫿卻是一眼就認出了。
安耐住激動的心情,雲嫿等待着對方的回答。
慕容庭孤家寡人一個,一心一意只想復國,並未對任何女人動心。可見不是個見色起意的人。
所以,雲嫿估計他應該會拒絕。
爲了不讓他起疑,雲嫿會記住這船的模樣,然後再通知埋伏在附近的人營救蕭玄辰。
誰知,慕容庭看了看雲嫿,忽然問道:“你當真是花魁?帷帽摘下我瞧瞧!”
這種話,雲嫿一路上倒是遇見不少。
丫鬟也早就應對有餘:“我家小姐乃是清倌人,賣藝不賣身。小姐曾立誓,帷帽下的容顏只能給未來的夫君看。”
“噢?不知小姐想找個什麼樣的夫君?”慕容庭似乎來了好奇。
慕容玉還忍不住道:“大哥,你莫非對她動心了?”
這些年來,慕容庭一心撲在復國大業上,若真有心娶妻生子到也算能給燕國的列祖列宗一個交代。
卻聽慕容庭小聲地道:“那蕭玄辰不是鍾情於他的妻子嗎?恰好有個送上門的,不如就給他玩玩,讓他知道天下女人都差不得,莫要吊死在一棵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