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潛伏體 >第一百一一節 世界的祕密4
    “電腦原始記錄是這樣記載的:既然他們想要離開,就讓他們走。嚮往自由的人都有着高尚情操。他們自願前往地表是一種值得欽佩的勇敢者行爲。作爲基地掌控者,我們應該給予他們應有的幫助,尤其是食物,他們想要多少就給多少,絕對不要吝嗇。”

    凌子涵聽懂了這段話裏潛藏的特殊含義:“最大限度確保他們活下去?”

    維多利亞眼裏閃爍着讚賞的目光:“你真的很聰明。是的,讓他們活着,頑強而認真的活下去。”

    凌子涵從自己的邏輯揣度:“至於安全……並不重要?”

    維多利亞衝着他翹起大拇指:“因爲所有嚮往自由,離開地下避難所的人,都成爲了廣義概念上的實驗體。”

    凌子涵心中的部分疑問終於得到了解答:“提供食物是爲了讓他們更好的活下去,進而暗中監控,觀察他們在輻射環境下的生存狀態?”

    維多利亞繼續小口綴飲咖啡:“這是他們自願做出的選擇,從頭到尾都沒人逼迫他們。康奈爾醫生的提議很快得到其他協會成員一致贊同。這在整個協會歷史上都是極其罕見的。”

    “更加完善的計劃在首批自由者團隊離開避難所後第二個星期得到完善。按照不同的區域執行“網格監視方案”。更加細化的標準形成文字對照執行。”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該計劃在制訂之初,無論各位會員提出的建議與相關執行標準,都充滿了善意。對自由者的監控只是爲了觀察,進而蒐集必不可少的生物數據。尤其是首倡者康奈爾醫生,他甚至組建了一支快速支援醫療團隊,全天候待命,預備着在自由者身體產生突發不適性危險情況下給予治療。”

    “包括當時的協會會長在內,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着恰恰起到了負面效果。”

    “康奈爾醫生的醫療小隊於新地球歷第五年六月十七日首次出動。救治對象是一個名叫珍妮佛的二十二歲女子。診治記錄表明她染上了輻射病,但就當時的整體程度看來不算嚴重,傳統藥物療法加上健康的生活方式,以及營養豐富的飲食就能治癒。”

    “唯一的問題是珍妮佛右小腿因爲長期暴露在輻射環境下,長出了一塊息肉。康奈爾醫生的團隊反覆調閱無人機監控錄像,確定必須將其切除,否則息肉長期存在必然會對珍妮佛的身體造成影響。”

    凌子涵邊思考邊問:“她拒絕接受治療?”

    “準確地說,應該是她拒絕與醫療小隊接觸。”維多利亞解釋:“自由者們認爲避難所環境複雜,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充滿了太多功利成分,而且很多所謂“新崛起教派”的教義與正統宗教格格不入,更有着被所謂新派教宗暗中操縱,表面上冠冕堂皇,實際上中飽私囊的各種骯髒勾當。所以即便是醫生聯合協會的人他們也拒絕信任,拒絕配合。他們主動與避難所之間中斷聯繫,擊毀被發現的每一架無人機,以此表明哪怕是流落荒野也永遠不回頭的堅定決心。”

    “我明白了。”凌子涵緩緩點頭,他對此有着截然不同的理解和認知:“從我這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其實這事兒是避難所領導者,還有醫生聯合協會的問題。既然那些人主動離開,擺明了不願意與留在避難所的人產生瓜葛,暗中監控之類的手段肯定會引起對方敵視,各種暴力手段反擊也很正常。”

    維多利亞的觀點與凌子涵不同。她竭力想要爲此證明:“不,不,不,問題的關鍵不在這兒。你得明白,當時的地表環境不是現在這樣。雖然輻射程度輕微,但來自太空的輻射塵大面積散佈,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地方能夠倖免。”

    凌子涵打斷了維多利亞:“我懂你的意思。醫生聯合協會需要實驗體,需要更多的活體病變數據。”

    “是的。”維多利亞沒有否認,她眼裏透出專屬於醫生,冷靜、果決、毫無憐憫,甚至可以說是殘忍冷酷的目光:“這個世界上每天……不,應該是每分鐘都有人死亡。他們的屍體在短短几個小時內腐爛,在微生物作用下分解成一大堆互不關聯的惡臭物質。”

    “簡單來說,就是垃圾。”

    “既然如此,爲什麼不能對這些屍體,甚至在他們活着的時候……我指的是他們被確診無法救治的最後時間,讓他們接受一系列實驗,從中找出我們需要的生物機密,從而挽救更多的生命呢?”

    凌子涵擡起手,衝着臉上滿滿都是正義感的維多利亞做了一個緩慢的阻止動作。

    “醫生,我承認你說的話有道理。但在法理和道義面前必須存在一種平衡。我在荒野上見過很多卑鄙骯髒的行爲,我之所以喜歡流雲城不是因爲這裏能提供充足各種生活物資,而是因爲這裏的法律規定:殺了人,就必須爲此付出代價。”

    維多利亞的忽然顯得有些發急,她連忙辯解:“這是兩碼事,我的意思是……”

    凌子涵忽然笑了。他的笑容有種令人心神寧定的特殊效果。當維多利亞視線與他展露於眉眼、嘴脣、面頰且蘊含其中溫和笑意的時候,她頓時變得釋然,整個人也精神狀態也隨之放鬆。

    “……我懂了……”上了年紀的白人女醫生長長呼了口氣,下意識換了一副更加舒服的坐姿,她望着凌子涵,禮貌地問:“那麼,我繼續之前的故事?”

    凌子涵笑容可掬:“我一直在聽,我對此充滿了興趣。”

    “因爲自由者羣體的抗拒態度非常堅決,康奈爾醫生只得帶領醫療小隊按照無人機監控記錄,暗中接近珍妮弗所在的團隊位置。趁着她離羣去河邊取水的時候,強行將她擄走。”

    凌子涵搖搖頭,他滿臉都是不贊成的表情:“這實在太過激了。我一直認爲最好的溝通方式就是談判,而且是在首先給予對方所需物質的前提下進行。只有得到好處,別人纔會有耐心聽取你提出的要求。”

    “康奈爾醫生性情急躁。”維多利亞解釋:“資料顯示,他在大學裏曾經擔任過橄欖球隊副隊長。太多的人很難把那種粗暴野蠻的運動與“醫生”這個職業聯繫在一起。可事實上康奈爾醫生非但是橄欖球員,而且還是一個雙料四分衛。”

    “他想做的只是給珍妮佛做個小手術,割去息肉,並對她的輻射病做有限的簡單治療。當然之所以這樣做的主要原因並非悲天憫人挽救生命,而是想要測試一些特殊藥物是否管用。”

    “無人機遠距離監控與面對面的實驗體數據分析提取終究存在着區別。儘管康奈爾醫生出發的時候已經做足了準備,他自己,甚至還有好幾名醫療小隊成員也是身強力壯的成年男子,可他們抓住珍妮佛打算在野外對她進行手術的時候,發生了突然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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